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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命案

  語調緩急錯落,言物張弛有度。


  仿若青鬆搖雪落,又似蒼駒淌河來。


  這書說得也當真不錯。


  “據說在西靖太祖覆了北言國,隨即一統天下的當日。”


  “元後薛氏便消失於靖寰山行宮中,遍尋不在。而後………”


  女子清沉的聲音還在繼續湧入耳中。


  “依姐姐看,這曾經的北言國公主,後來的中靖國皇後,最終……結局如何?”


  蘇清宴突然就開口打斷了尚在言中的錦荼。


  少年將手中折扇輕巧一轉,而後點在了桌上,微偏著頭,朝自己笑著望來。


  錦荼聞言一頓,卻也並無被打斷的不悅。


  畢竟人家就是花錢找樂子的,至於這樂子如何找,自然是人家說了算。


  於是隻笑著開了口,道:“她與太祖間隔著國仇,隔著家恨。亡國公主,還能如何?”


  少年聞言眉一挑,唇角一彎道:“那依姐姐所言,這薛後該是……身殉家國了?”


  錦荼似是不曾想到少年會有此問,怔然一息後,才道:“雖也有人曾戲說,西靖太祖年間,常有人見一醫女穿於山林間,濟民於野。可……”


  隨即少年一笑,道:“姐姐許是忘了,薛後……乃止戈門中人。”


  錦荼聞言一愣。


  止戈門,收天下之才,授天下之才。


  曾立於中靖、北言、南和三國交界處。


  但自西靖太祖元翊一統天下後,止戈門便自散於天下了。


  但……


  隻聽少年又接著道:“西靖太祖先收南和,又覆北言。尤其是北言,隻區區用了兩月時間便覆傾了,可謂快、急、迅。”


  “而當時北言之氣運,本、就、已、盡。”


  錦荼聽及此也來了興趣,輕撫著醒木,笑開道:“那依小公子所言,這薛後不過隻是棄了一國後位罷了?”


  “一國後位……罷了?”蘇清宴聽及此,隻一笑。


  隨即眉眼一彎,很是讚道:“姐姐真乃性情中人。”


  錦荼挑眉似是應下了,笑了笑,眸光流轉間竟帶上了一絲風情,道:“錦荼我可沒那麽寬的胸襟。若是我,不管國是否為國,也不管是否輕傷了子民。”


  “仇便是仇。錦荼便是逢場作戲,曲意逢迎,也得先將仇人的命取了再說。”


  說罷,抿唇笑開了。


  隻是,頗有幾分冰斷玉折,無暖埃的模樣。


  蘇清宴聞言輕敲折扇,笑了笑:“無怪乎雲夢盛極如此。如姐姐這般的妙人,閣中怕是不少。”


  “看來,我日後得多來見識見識才是了。”


  少年麵色湛然,仿若話中所言,不是花樓。

  “小公子家中會允?”錦荼聞言一笑。


  這小少年一看便是不常也不曾混跡過花叢中的子弟,今日之舉怕也是見縫插針地偷溜出來的。


  今此一別,怕是也不會再見了。


  可惜了,這少年還頗得她心的。


  畢竟,今日之前,她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會與一近乎稚子的少年,於這花樓中,於這迷離夜色中,談古論史。


  “可……哪怕是為了姐姐,我也會常來的。”蘇清宴眉眼一彎,笑道。


  卻無風流,隻餘溫和。


  錦荼隻笑了笑,卻未曾接話。


  於這色衰庭冷,舊去新來的秦樓楚館中,談何諾言,不過是……笑話一場罷了。


  就在二人一時相顧無言卻異常和諧時,外處一聲聽不大清楚的慘厲聲和隨之而來的騷動聲,突然打破了這平靜。


  “什麽?什麽?”一妓子尖聲道。


  廊間腳步匆匆聲噠噠傳來,“死……死人了!”


  房中之人聞言皆是一頓。


  “公子。”竹禹擰眉肅色喚道。


  蘇清宴聞言開口道:“無妨,天子腳下。出去看看。”


  說罷,便對著方才說書的女子溫聲道:“姐姐可要一同出去看看。”


  錦荼聞言一頓,而後才緩聲道:“錦荼就不去了,許……怪嚇人的。”


  蘇清宴猜這雖非實話,但也明了這說書姑娘怕是不想沾染可能帶來的麻煩,便也未曾勉強,隻開口讓其退下了。


  而這廂房雖清雅,但許是因到底是在花樓的緣故。


  遂而這房中垂設,地上鋪設就勾纏了些,蘇清宴正欲邁出門檻時竟腳下一絆。


  竹禹見狀立馬微扶了一把。


  因而,蘇清宴雖立得有些不穩,卻也未曾摔下去。


  但不曾想剛邁出房門便被從側麵廊下而來的一個龜奴撞了一下。


  那龜奴似是愣了一愣,才忙垂首斂眉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公子恕……”


  蘇清宴見狀輕擺了擺手,淡淡道:“無事。”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龜奴聞言忙躬身謝道,而後便作勢欲走。


  蘇清宴見狀一攔,指著對麵的回廊問道:“那邊廂房如何了?”


  聽罷,這龜奴似是才回神,帶著些慌張道:“死……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蘇清宴見狀也知,怕是從這龜奴口中問不出什麽了。


  嚇成如此模樣……


  “那你便下去吧。”蘇清宴緩聲道。


  於是這龜奴聞言便感激涕零地退下了。


  隻是許是因其走得太急,竟帶了些風,蘇清宴適才方歇了片刻的鼻子,又入了些花樓該有的味道。

  蘇清宴輕揉了鼻子,正欲向前走去,突然手上動作一頓。


  轉頭向方才那龜奴離去的方向望去。


  已是空無一人。


  “咱們不若先回去?”竹禹微湊近了些,低聲道。


  隨即,見蘇清宴並無返意,又繼續開了口,微眯著眼幽幽道:“你如今雖出行自由,但王爺可是不知你今晚……是上這兒來了。”


  蘇清宴聞言一滯,眉一挑,而後燦笑開來:“你可聽過一句話?”


  竹禹聽罷一頓。


  “將在外,便是君命……也有所不授。”


  說罷,便也未曾管竹禹是何反應了,隻輕搖著折扇,向那側人群喧嚷處行去。


  竹禹見狀一歎,也隻能跟著上去了,隻是輕摸了腰間塞著的東西,確認了其並無異樣。


  道句實話,蘇清宴也並不想去看的,但如今是半點頭緒也無,隻能瞎貓去撞一撞死耗子了。


  青樓命案,無怪乎情殺,仇殺,還有……咳。


  也非是她對死者不敬,而是若是死得的來正兒八經銷金度春風的,那她恐怕也同情不起來。


  何況,她也沒有時間與心思去一一感懷,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不過片刻,蘇清宴便與竹禹來到了事發的廂房門前。


  不,該說是廂房門前的人群外。


  也是奇了,命案一發,見者皆驚懼不已。但偏偏有這些個聞訊而來的人,極富好奇心地擁在門口。


  不過,卻無一人進去。


  大概是又好奇又怕的。


  而蘇清宴再如何,也不能當那個出頭鳥進去看看的。


  也隻得耐著性子,與眾人一道,等著官府的人了。


  好在,此處離官府也不過一條街的距離。


  但蘇清宴不曾想到,她先等來的不是官府的人,竟是……


  “你且同我大理寺眾位大人先說說。”一道低沉無波的嗓音穿過身旁人群的喧談聲而來。


  蘇清宴與竹禹聞言皆是一定。


  蕭忱……


  竹禹輕拉了拉蘇清宴,把她往人群後帶了帶。


  蘇清宴倒是並不怕遇見蕭忱,畢竟,自己就是按著他的意思來的,不是麽?

  但蕭忱應是與大理寺眾人從一旁的酒樓聞訊而來的。


  畢竟,不可能大理寺一眾人,一道來了這雲夢閣,還堂而皇之地站了出來吧。


  可此種場麵下,若是那日那什麽主簿大人還在,若是自己還當眾喚他一聲舅舅。


  蕭忱子侄,來此狎妓。


  可有得談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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