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邊界
白鳳的手冰涼，讓黎清心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師父，是您自己告訴我的。”
她有些委屈地看了白鳳一眼，這才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白鳳並不是自己的師父。
那她能告訴白鳳現在自己被困在混沌世界之中嗎？
她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世界並非她所在的世界，可是說並非真實的世界卻絕對不可能。
並且這世界很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原來的生活，還是不要冒險。
白鳳疑惑道：“我告訴你的嗎？”
他皺眉仔細想了又想，卻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什麽時候將這名字告訴過她，莫非她是什麽妖獸，可自己也並沒有對妖獸說過。
黎清道：“師父，我有一句話想要問您。”
白鳳對這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泰然處之，想到自己的生命本也如同風雲變化莫測，出現一個莫名其妙的孩子又算什麽呢？也許這是自己以後的機緣也不一定。
他對符咒認識深刻，知道天地萬物是緊密聯係的因與果，任何事情都不會毫無緣由的出現，因此很快就習慣了師父這個稱呼，給她擦幹眼睛，讓她坐在自己對麵，溫聲道：“什麽問題？”
黎清道：“什麽是無則無極，有則有盡？”
白鳳道：“這也是我告訴你的嗎？”
黎清道：“是的，師父。”
白鳳道：“看來你這一聲師父沒有白叫，我竟連這樣機密的話也告訴你了。”
黎清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偷聽來的，便張張嘴沒有說話。
白鳳道：“無就是虛無，虛無總是沒有邊界的，你永遠也探究不到混沌的邊界所在，有就是萬物，萬物生生相惜，凋零之後便再次生長永無窮盡的一天，這便是這句話最淺顯的意思。”
黎清道：“這淺顯的意思我能夠理解，那麽更深層的意思呢？”
白鳳道：“更深層的意思就在你自己的腦海裏。”
他伸手點了點黎清的額頭，笑了起來。
黎清坐在凳子上默默想的了起來，她這一坐便是老半天，直到天色再次擦黑，她才忽然道：“我的意識就是無，永遠也找不到邊界所在，我的思想便是有，永遠也沒有窮盡的那一天。”
白鳳落下一顆棋子，道：“對，你很聰明。”
如果他真有一個這樣的弟子，倒也值得驕傲。
黎清又埋頭苦想，不知道這一句話對出混沌世界究竟有什麽幫助？
或者說這個世界便是無窮的，是無和有組成，隻要打破這世界的無就可以離開。
可既然是無，又怎麽會有邊界可以打破？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忽然想到無和有，不就在自己的心中嗎？
給自己的無立起邊界的，不就是自己。
弑父並不是她的罪過。
真正成為最後的是她的恐懼，害怕過去，害怕回到這樣的生活，這恐懼成為了她心中的邊界，並且是她前進之路的阻礙。
隻要能夠戰勝自己的恐懼，就可以脫離此處，能回到混沌世界。
“師父，我該怎麽戰勝自己的恐懼呢？”
除了風聲，沒有人應答。
她抬頭，這才發現對麵早已沒了白鳳的身影，隻留下一盤沒有下完的殘棋。
空氣中仿佛還留下淡淡的花香，但是她知道師父已經離開，並且不會再回來。
桌上放著一個儲物袋，裏麵滿滿的都是靈石。
是白鳳留給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弟子的。
那就用自己的辦法解決吧。
她進了城，找到傳送陣，再次回到了禹州，隨後一路趕回了定江。
定江下著大雨。
夜雨尤其令人感到孤獨，不僅孤獨還身處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黎清就在這樣的雨夜之中走進了自己的家。
她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殺死所有阻攔自己的人。
一次活過來就再殺一次，再活不來就再殺，一直殺到沒有人再欺負自己為止。
她不懂什麽寬恕，也不懂什麽以德報怨，在她的心中不是黑便是白。
家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帶著一種喜悅的心情進入了夢鄉，大概是賣掉黎清的錢足夠讓他們揮霍很長時間吧。
除了黎清，似乎所有人都心滿意足。
她進了廚房，將菜刀握在了手中，隨後麵無表情的推開了黎父的房門。
雨劈裏啪啦的下著，豆大的雨點打在瓦上、樹葉上、地麵上，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成為一張偌大的網，將所有的驚叫聲，恐慌聲都掩蓋其中。
隻有鮮血和磅沱的雨水一起流入了地下。
一道閃電劃過，從屋中走出一張修羅的臉孔，黑白分明，身後是漫天的血。
刺目的紅。
隨著紅色一點一點褪去，整個世界成為碎片，飛揚在半空之中，滴落的雨水，如同羽毛一般浮了上來。
最後出現在黎清眼前的又成了那個灰蒙蒙的世界。
無盡的灰暗，又成了黎清一人所在。
地上一團灰蒙蒙的光鋪入了她的懷中，隨後她體內另一半神格發出一聲低低的翁鳴，在丹田之中振蕩。
兩團光芒融合在一起，成為一個完整的神格。
與其說是神格，不如說是神的意誌。
神力由她所操控，可是卻並不能讓她成為神，哪怕是神格全都有了，她也隻是半神。
因為她還是無法真正理解神究竟是何意義。
神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麽？
愛世人？
還是淡漠世人？
又或者天地之間所有的東西都不在神眼中，唯一在眼中的就是萬物。
她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鳳明光。”
此時此刻她在心中念著師父的名字，不知道師傅當時究竟想到了什麽？
隨後一道強大的力量朝她而來，拉住了她的手，將她從混沌世界拉了出去。
一離開混沌世界，她便感受到神力洶湧而來，幾乎有將她的丹田漲破。
隨後她的手腕上亮起一圈靈光，這一道靈光發出耀眼的光芒，牢牢將體內的神力桎梏。
不論何時何地幫她的人永遠都是師父。
這一道靈光她怎麽會忘記？
在東離島地洞之中，為了不讓她的靈魂被陰世之雪所化，師父不顧自己身陷囹圄，將一部分魂體放在了她的身上，幫她禁錮住自己的靈魂。
她在混沌世界中的呼喊之聲也被師父所察覺，動用自己的力量將她拉了出來。
現在也是一樣，幫她禁錮住神力，永遠的在她身邊幫助著她。
可是她太笨了，神的意誌無法領會，什麽都需要師父出手相助。
如此下去，究竟何時才能打開天道之門？
她平息體內躁動的靈氣和丹田，焦急的睜開雙眼就見自己在水榭之中，蟲童和諸月坐在她身邊。
而她眼前竟還有兩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