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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磨劍石

  聽到磨劍崖三個字,本就寂靜的園子裏更加安靜,被黎清開了瓢的女子盯著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黎清琢磨著這三個字,磨劍崖,肯定要跟蟲童那樣會劍法才行,再不濟也得有把劍!

  林容道:“怎麽?還不跟上?”


  黎清道:“林師叔,我還沒有練過劍。”


  林容反問道:“劍招你會背了嗎?”


  黎清想了想,猜他說的是給的書上那三招劍法,她不僅會背,還拿樹枝比劃過,一朝春風化雨,她能自己把自己絆倒,一招枯葉化蝶,手打了腿,再練一招一點靈犀,樹枝已經斷了。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林容心中也是一團火,這靈葫三年才結這麽一回果,用它裝東西保管如鐵桶一般,任你是天狗鼻子都聞不出來,卻被黎清壓破了,又正好是急用的時候,還是顏夢要用,他心想管你是誰領來的,反正磨劍崖也不會死人。


  他冷哼一聲,道:“那就去磨劍崖思過三個月,跟著吧。”


  黎清看他神色,也不像是要弄死自己的樣子,吃點苦就吃點苦吧,便默不吭聲地跟了上去。


  磨劍崖在靈犀峰與鬼哭峰之間,兩麵懸崖峭壁,風聲呼嘯,就在這狂風之下,有一塊光禿禿的石頭,這石板正好將兩峰連接。


  林容拎著黎清的衣領一路狂行,將她領到懸崖邊時,忽然開口道:“你知道為什麽要罰你嗎?”


  黎清看著下麵懸崖萬丈,腿也不禁有點發軟,慢吞吞道:“知道,毀壞了靈草。”


  林容道:“這隻是其一,其二是罰你讓我在未過門的妻子麵前丟了臉!”


  黎清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腦子裏思索著磨劍崖到底有多可怕,要是蟲童犯了什麽錯誤,也在下麵受罰好了,半晌才“哦”了一聲,勉強給了林容一個回應。


  林容也是滿腹心思,這顏夢是大家族出生,長的更是如同春花秋月一般,他雖然資質好,又拜在掌門座下,卻總有一些自卑之感,方才一點感慨想要跟黎清傾訴兩句,沒想到她是這麽個反應。


  他心道這人看著呆,實際上比看著更呆,心中更加冒火,看著黎清撅著屁股往下麵看,幹脆一腳將她踢了下去。


  黎清猛然騰空而起,“啊”的大叫一聲,大頭朝下掉了下去,狂風往她嘴裏直灌,攪的她四處亂翻,她大聲道:“師叔!我才入道!”


  林容早就跑了,哪裏管她。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摔成肉餅時,狂風竟然將她托住了,她趁機穩住氣息,在風中像是打坐一般吐納著天地靈氣,狂風受她山林之氣所感染,慢了下來,將她放在了磨劍石上。


  黎清滿頭是汗,鬆了口氣。


  真的隻鬆了一口氣,她還沒有四下張望,忽然一道劍氣如同遊龍般襲來,將她的手臂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


  她往後猛地一仰,好險避開第二道劍氣,隨後整個人往後一仰,躺在了磨劍石上。


  隻見這磨劍石一眼望不到頭,一半隱沒在懸崖的雲霧之中,四麵八方全是來回穿梭的銀色劍氣,銀色的劍氣絲毫不為狂風所動,有條不紊地穿梭尋找,每一道都煞氣十足,磨劍石上灑滿了暗沉的血漬,不知有多少人受過傷。


  黎清想要躺著歇口氣,就見一道劍氣俯衝而來,她慌忙翻滾躲過,隨手從石縫中拔出一把長劍,大聲道:“我不怕你們!”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你們包含了些什麽人,但是林容和被她開了瓢的女修是一定算在裏麵的。

  劍氣仿佛聽見了她的挑釁,四麵八方蜂擁而至,黎清急中生智,使出一朝春風化雨來,這一招正契合她的道,勉強擋開了兩三道劍氣,其餘的全都往她身上招呼,瞬間將她招呼成了個血葫蘆。


  她眼裏冒出淚花,又生生忍了回去,反而越戰越勇,將春風化雨、枯葉化蝶、一點靈犀來回的用,竟然慢慢將這三招融會貫通起來。


  到了夜晚,劍氣終於停住了,黎清躺在石板上,連臉上都有劍傷,她冷哼一聲,道:“哼,莫非你們還要睡覺的嗎!”


  劍氣沒有回答她,她隻能自己望著黑黝黝的天,雲與風一刻不停地翻滾,將這懸崖遮的嚴嚴實實,除了日光能照進來,到了夜晚就是一片黑暗。


  寂靜,真是寂靜。


  黎清在這寂靜中盤腿打坐,忽然聽見了一絲細微的聲音,雨後花朵綻放一般輕微,什麽東西在她體內輕輕的綻放了。


  山間的靈氣蜂擁而來,投入黎清空蕩蕩的懷抱之中,千萬條山風夾雜在其中,包裹著她。


  黎清便在這玄之又玄,妙之又妙中突破了。


  黎明的光照進來,她睜開眼睛,想著自己所知道的情況,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真,想著自己應該是到了練氣中層的樣子,她將白鳳說過的話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人心,資質或許是個載體,可要是心夠強大,也不必受製於資質!


  她心中大定,眯著眼看金色的光線照進來,隨著光線落下的還有一籃子飯菜,還有蠢蠢欲動的劍氣。


  她就這麽過上了一日三餐有人送的日子,身上的血流了又流,傷口好了又有,她這三招大路劍法已經十分圓融,甚至融合出了自己的劍氣,帶著盎然的生機。


  隻是她越強,磨劍崖中的劍氣也越強,生生將她磨成了一把血劍。


  三個月之期終於結束,這一夜,雪落下了,她躺在磨劍石上瑟瑟發抖,修道之人不怕冷,可她身上少了兩把火,故而十分的畏寒,又沒有學會取火的法術,隻好縮成一團取暖。


  下雪了,阿尨堆雪人嗎?


  白鳳在幹什麽?

  水榭結冰了嗎?


  明天就能出去了,林容會來接她嗎?會不會已經把她忘記了?


  她胡思亂想著,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刺激的她臉上的劍上涼絲絲的痛,忽然她眼睛一眨,發現自己手上低落了一滴黑色的血。


  不是她的血,是誰的?


  她翻身坐了起來,抱著劍警惕地看著四周,隨後她聽到一聲咳嗽聲,一條長長的身影從懸崖上蜿蜒而下,爬到了磨劍石上。


  風送來巨大的腥味,黎清退後一步,可是這磨劍崖空無一物,又是雪光蹭亮,躲都沒地方躲。


  那怪異的身影發出一聲長歎,掙紮著站了起來,變成了人形。


  黎清瞳孔猛地一縮,這人竟然是信竹!

  他不是被封在窮凶極惡穀嗎?怎麽會在這裏?


  信竹也發現了她,他一時沒有認出黎清來,黎清長高了許多,臉上又帶著劍疤,可是那慘白的麵目和黑沉沉的大眼睛太過醒目,以至於他還是認了出來。


  他“嘶”的一聲,像是走,又像是拖著兩條腿滑行,頃刻之間到了黎清麵前,正要伸出猩紅的舌頭,忽然發現一把破舊的劍抵在了他的腹部。


  他低頭看著那把破銅爛鐵,笑道:“我就知道天不亡我,我先把你吃了補充補充體力。”

  黎清盯著他的模樣,見他兩條腿時不時的變成蛇尾,分明是身受重傷,快要維持不住原型,心道隻要自己能活到天亮,劍陣一活,就有救了。


  一到生死相關,她就將自己那滿腹心思丟開了,留著閑的時候慢慢咀嚼,現在腦子裏透亮,猛地一招劍招就喂了過去。


  這三個月她不是打坐就是練劍,劍術突飛猛進,竟然可以與重傷之下的凶獸抗衡,信竹滑開了身軀,道:“等等!”


  等?

  黎清心想等著被你殺嗎?


  她手下一刻也不停,不顧自己白天的傷口正在裂口,每一招都逼迫著信竹離開磨劍石。


  人最怕的就是纏,信竹也十分惱火,幹脆現出原形來,朝著黎清猛地甩尾,將她的劍掃落在地,黎清在地上一滾,又隨手撿了把劍。


  磨劍崖別的不多,就是廢棄的劍多。


  她借著雪光,看信竹的原身,竟然生生少了一個腦袋,碗口大的傷噗噗的往外冒血,她正要提劍雪上加霜,忽然崖上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信竹衝她一齜牙,輕聲道:“你要是把我賣了,你也討不了好。”


  黎清聽的真切,分明是追捕信竹的人前來查看,她還聽到了林容的聲音,心道我坦坦蕩蕩的,有什麽討不了好的,當下就要開口大叫。


  她還沒有張嘴,就聽信竹道:“你殺了顏家少主,卻叫我背了這個大黑鍋!”


  黎清眉頭一皺,想起來顏家少主的事情,莫非顏家已經查到信竹身上去了,那他們會不會查到落日孤峰去!

  信竹道:“嗬嗬,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顏家追著我跑,倒是把我追到真凶這裏來了。”


  黎清奇怪地看他一眼,道:“那你怎麽不把我供出去。”


  信竹道:“我懶得搭理他們,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你不開口,咱們兩個命都保得住,你要是開口,咱們兩個都得死。”


  黎清沉默半晌,心道可不是是這麽回事,信竹隻要在這磨劍石躲上那麽一陣子,自然就高枕無憂,他高枕無憂了,自己就慘了。


  她心裏把賬算的明明白白,猛地抬頭大喊道:“林師叔救我!”


  信竹僅剩的兩個腦袋一時愣住,眨了眨眼睛,忽然回過神來,猛地朝朝黎清撲去,拚命將黎清卷進自己的尾巴中。


  黎清差點被他身上的腥氣熏死,眼看著數人從崖上跳了下來,顏夢、林容、峰主都在其中。


  打頭的是鬼哭峰的峰主顏意。


  他雙眼銳利地盯著信竹,冷笑道:“莫非你以為我們會為一個沒有價值的小輩威脅?”


  信竹將毫無價值的黎清往前一送,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啊,你要找的殺害顏家家主的真凶,可不就是在這裏嗎?”


  眾人都看向了黎清,隨後不約而同地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信竹。


  顏夢道:“她?嗬嗬,你當顏家少主是紙捏的!”


  隻有顏意,仔細地打量著黎清,忽然道:“你是白鳳帶來的那個人。”


  黎清心道不好,這個鬼哭峰的峰主一開始就懷疑白鳳,便抿著嘴不說話。


  信竹道:“她當然殺不了顏家少主,可這白鳳總殺的了吧,這小丫頭可是白鳳的心頭寶貝!”


  黎清心中一沉,道:“我沒有殺過什麽顏家少主,隻殺過一個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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