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暗香（二）
終於，顧雲陌在門口徘徊不定，還是選擇推開了門走了。
這一次，顧雲陌害怕事情會重蹈覆轍，在進去之前，敲了好幾下門。
但卻一直沒有聽到裏麵的回應，直到裏麵發出了聲響，她才推門走了進去。
和一開始的時候一樣，推開門就有香味襲了過來，比起外麵聞到的，裏麵要濃鬱得多了。
裏麵的樣子和她離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滿地都是花瓣，還有倒在地上的瓶子。
以這些天來和楚立的接觸，這些可都是他惜之為命的東西，如今像是被廢棄的破爛品扔在了地上。
從剛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楚立的身影，看到了一地的殘骸，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剛好，這時就看到了癱坐在地上的楚立，和之前見到的那個精力充沛的楚立簡直判若兩人。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裏，顧雲陌連續喊了他好幾聲，他還是沒有反應。
直到她說了一句，“楚立先生，你的香調得如何了？”
他猛地驚醒，提起頭來看著顧雲陌，隨後失落地垂下了眸子，低喃道:“不行，調不出那個香味了，怎麽辦？”
後麵他還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大堆的話，‘對不起’什麽的，反正顧雲陌聽不懂他的意思。
顧雲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幾日不見，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看著一地狼藉，她歎了一口氣，然後慢慢收拾了起來。把最後的幾個瓶子撿起來放好，她才滿意地笑了笑。
好了，收拾完之後，該要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顧雲陌走到了楚立的旁邊坐了下來，突然開口問道:“楚立先生為什麽要執著於調香呢？先生想要什麽樣的香味？”
楚立苦笑了一下，“我隻是想調出她身上的香味，沒想到竟如此困難。”
經過細問，顧雲陌才知道他是想要調出他已逝世的妻子的香味。
以前他太過於忙碌了，對妻子的事情缺乏了關心，隻知道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香味，隻要她在，整個屋子都是那種香味。
他並沒有注意到，妻子是一個調香師，喜歡擺弄一些瓶瓶罐罐。
後來有一天，妻子突然說要到外麵采花調香，他允許了之後，並沒有和她一起去，而是匆匆忙忙地出門去了。
等到他回到府邸已是戌時，才發現妻子也沒有回來，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外麵去尋找。
最後，在山腳下找到的是妻子的屍體。那時候，他才知道了自己的心突然缺了一個口。
家裏少了一個人之後，變得完全不一樣了，熟悉的香味開始漸漸消失了，直到再也聞不到了。
他害怕哪天香味完全消失了，連妻子曾經在這裏的痕跡也變抹去。他開始擺弄了妻子留下來的一些東西，希望能調出她身上一樣的香味。
不幸的是，還沒有調出香味來，他就離世了。他隻是想在最後，還有妻子記憶的時候，再一次聞到那種香味。
顧雲陌感慨萬分，一時，心中有好多的話想要說，卻說不出口來。
還有一些人和他一樣，生前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去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看到他這個樣子，顧雲陌也不想再說一些打擊他的話。
“行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本王隻能幫你把香給調製出來。”
楚立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不敢相信地問道:“殿下，您真的願意幫我嗎？”
顧雲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畢竟這裏麵也有本王的一份責任。”
楚立打起了精神來，一改之前萎靡不振的狀態。
“楚立先生，你可有調香的秘方嗎？”
楚立搖了搖頭，說道:“唉，瑤兒之前寫有調香的秘方，但早就已經不見了。”要是有秘方的話，他也不至於那麽苦惱了。
“楚立先生不是說過您妻子是一名調香師，何不試著找一下她從哪裏學來的調香手藝？”顧雲陌不死心，繼續問道。
“我找過了，但那調香的作坊早就搬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裏。”
這就棘手了，總的來說，現在是線索全都斷掉了。顧雲陌後悔應下了這件事情，這下要怎麽去找調香的線索？
沒辦法了？隻能是先找著吧。
顧雲陌首先帶楚立回了他生前的府邸，慶幸的是，他死了之後，府邸還保持著和原來一樣。
再一次進到了裏麵，楚立感覺心情很奇怪，有些激動又有一些緊張。他顫抖著雙手，微微堆開了一條門縫。
隨後，走了進去。這景象他是再熟悉不過了，仿佛和妻子在這裏生活著的種種事情，又重現在他的麵前。
又或者說是，這裏一直以為都沒有改變過。隻可惜，事實上這裏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顧雲陌跟隨其後，開始打量起府邸來。府邸不算大，裏麵的環境和楚立給她的感覺是一樣的，寂靜而又典雅。
楚立抑製不住自己的心情，急急忙忙地跑進了房間，一股腦地翻找了起來。
漸漸地，他的動作緩慢了起來，直到最後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顧雲陌這才從外麵觀賞完景色之後走了進來，看到他的樣子，不用問也知道結果了。
但她還是輕聲安慰道:“先生，沒事的，找不到秘方我們可以找作坊。先生有沒有從您妻子那裏聽她提起作坊的事情？”
經她這樣一提醒，楚立一下子想起了什麽事情來，“對了，我從瑤兒那裏聽說過作坊有一位調香師是從東城來的。”
“嗯，這樣的話，我們明天去東城看一下。”顧雲陌的心情因他一句話變得激動了起來。
當然，單是去找線索的話，她不會那麽激動的。東城她再熟悉不過了，扶木村是東城裏麵的一個小村莊。
東城這幾百年來，絲毫沒有受到扶木村的影響，如往常一樣繁榮依舊。被世人所遺忘的，隻有扶木村，還有裏麵遭受痛苦的村民們。
她平時不會想起要回東城的。隻是，提起了東城，她又想起了那個幻覺來。
在幻境中，扶木村是被上古凶獸給毀掉的，那個饕餮的事情與扶木村有些關聯，是不是二者之間有什麽樣的關係？
想要弄清楚這件事情，就必須要再一次回到扶木村才行了。他們到底做了什麽讓神憤怒的事情？才得到了上天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