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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心結

  韓一山無意中聽得自己的身世,一時難以接受,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韓沉夫婦的兒子,還有一個與自己相貌迥異的弟弟。


  原來弟弟韓一柏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唯有自己毫不知情,坐在雲巒閣少閣主的位置上,如同一個笑話……


  韓一山拉著阿嬋直奔回房,途中碰見豆月白,也未停下打招呼,豆月白有些奇怪,阿嬋看看豆月白欲言又止,隻得任韓一山將她拉走。


  豆月白不知發生了何事,立在原地發呆,剛好韓一柏追著他二人前來。


  豆月白問道:“他們夫妻二人怎麽了?”


  韓一柏看看韓一山和阿嬋消失的方向,道:“月小姐,我們找個地方再說。”


  二人去了韓一柏的住處,韓一柏稟退婢女,將剛才之事一五一十說給她聽。


  豆月白也很是意外:“難怪一山剛才臉色不好,這事情任誰也一時難以接受。”


  韓一柏道:“他的身世我早已經知曉,不過爹娘並不想告知他。”


  豆月白問道:“這是為何?”


  “小七師姑已死,師叔也出家了,告訴他毫無意義。”韓一柏起身道:“倒不如少一事,讓他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的。”


  豆月白點點頭:“閣主夫婦待他如同親生,不知道身世反而也是好事。”


  從小到大,他們兄弟二人,明明韓一柏是弟弟,可韓沉和夫人總是處處要他讓著韓一山,韓一柏心內很是不樂意,總是趁爹娘不在捉弄於他,韓一山自小生性純良憨厚,從未與弟弟計較,每每得了好處,自己不舍得,都要留給韓一柏,韓沉夫婦就更加喜愛韓一山。


  想起這些往事,韓一柏就感歎道:“何止啊,在我爹娘的心裏,哥哥才是親生的。”


  韓沉和韓夫人高居正派之首,不僅武功高強,治下有方,這心性,這賢能之徳俱是令人敬佩。


  豆月白很是欽佩:“閣主和夫人,能有如今之地位,靠得不止是武功,還有這一等一的品格。”


  韓一柏不屑道:“那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作為父母,他們真的……”韓一柏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真的……至少在我眼中他們不是好的爹娘。”


  豆月白笑道:“小時候的事情,能記到現在,也真有你的。”


  “這不爹娘讓我跟去看看,怕他出狀況。”韓一柏也有些擔心道。


  豆月白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二人匆匆趕往韓一山的住處,房門緊閉,婢女都守在門外。


  韓一柏正想敲門,婢女連忙道:“二少爺,少閣主剛剛吩咐,不許人打擾,還發了火,你還是別進去的好。”


  韓一柏和豆月白對看一眼,豆月白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門,房內沒有響動,過了一會,門打開了,阿嬋走了出來,隨手又將門掩上。


  阿嬋低聲道:“小姐,二少爺,我們去書房說話。”


  韓一山一介武夫,平日裏最討厭看書,可韓沉偏偏要他日日看書,他對書房唯恐避之不及,能躲則躲,躲不過隻好拿起書,還未看下兩頁,便呼嚕大起,睡著了。

  這書房雖然每日打掃的幹淨,放著不少書,卻很少看,書房內也沒有人氣,很是清冷。


  除了高高的書架,和書桌,幾把椅子,別無他物。


  阿嬋情緒很是低落:“一山他自從回了房中,一句話也不肯說。”


  豆月白走上前攬著她的肩膀,阿嬋將頭靠在懷中,覺得踏實溫暖,自從她到了雲巒閣,雖然閣中弟子都對她很是恭敬,閣主夫婦也關心她,但她總覺得沒有歸屬感,日日裏小心謹慎,直到和韓一山正式拜過堂,結為夫妻,她的心才安定下來。


  豆月白輕聲安慰道:“讓他自己待一會也好,有些事情,旁人也無法替代,自己能想通便好。”


  阿嬋懊悔道:“當時我要是硬將他拉走,他就不會聽到這些了。”


  豆月白摸摸她的發絲,勸慰道:“哪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沒有你,他遲早也是會知道的。”


  一位嫡女進入書房,阿嬋連忙端坐好,問道:“何事?”


  婢女道:“少夫人,少閣主請二少爺過去。”


  阿嬋問道:“隻是二少爺一人嗎?”


  “是。”


  韓一柏道:“我過去看看,你們就在此等候。”


  說完便朝外走去,婢女緊隨其後。


  韓一柏進入房中時,韓一山正坐在桌前,桌子上擺放著幾壇子酒,還未開封。


  韓一柏看著有些頹廢的哥哥,不知如何開口,他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隔著酒壇子,望著韓一山。


  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韓一山打開一壇酒,倒入兩隻碗中,端起碗一飲而盡,開口道:“成親第二日,娘……就讓我們去祭拜小七師姑,你卻沒去,我一直以為是為了告知小七師姑我的喜訊,沒想到……她才是我的生母。”


  韓一柏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道:“小七師姑和師叔歐陽逸,當年才子佳人,十裏紅妝,天下人誰不豔羨?”


  “你羨慕嗎?”韓一山反問道。


  羨慕嘛?情投意合的姻緣,乃天下年輕男女所企盼,自己愛慕豆月白許久,渴望與她在一起,隻是無奈她的心中已有了鄭元威。


  當初鄭元威與豆月白情意正濃,誰知世事難料,終究沒能成雙。可見這情義相合的姻緣,是有多難得。


  韓一柏將碗中殘酒飲盡,擦擦嘴角的酒水:“我很羨慕,不過哥哥你自然不用羨慕,你和阿嬋嫂子不也是彼此中意的良緣。”


  聽到阿嬋的名字,韓一山心中軟了許多:“阿嬋是個好姑娘,我定然會與她白首到老!那個和尚,”提起不了和尚,韓一山很是惱怒:“那個和尚,妻離子散,他有何麵目再上雲巒閣!”


  看來韓一山對當年之事並不知情,韓一柏為他倒滿酒,歎息道:“當年的事,錯不在師叔,隻是陰差陽錯,才釀成了如此慘劇。”


  韓一山不滿道:“你既然知道,為何不早早告訴我?”

  韓一柏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是不久前察覺不對,死纏爛打追問娘,她才告知於我的。”


  韓一柏將當年之事悉數講給他聽,名劍山莊莊主北宮原當年還隻是一名小弟子,當韓一山聽到北宮原卑鄙無恥,在茶水中做了手腳,想要騙沐鳳喝下,卻被沐鳳和歐陽逸誤飲時,韓一山雙拳緊握,青筋暴起,一拳砸碎了身旁的酒壇子,酒水橫流,碎片當啷落地……


  “這北宮原原來竟是如此齷齪小人!”韓一山怒道:“那沐鳳居然將門派選在名劍山莊旁,想來也不是什麽賢良女子,當年之事,沒準就是她故意為之!”


  說起沐鳳,韓一柏見過幾次,沉穩寡淡的性子,卻很是通情達理,程楓被誤殺,也是她堅持要為程楓討個公道,對待北宮原態度強硬。


  韓一柏猶豫了下道:“北宮原壽宴後,送月白小姐時,曾見過沐鳳穀主,她蘸著茶水寫道,隔牆有耳,小心北宮原。我們推測她可能受製於北宮原,而且她近身服侍的兩名婢女,應該是有些功夫之人。”


  韓一山不以為然道:“反正她也不是什麽好人。”


  韓一柏見他固執己見,無奈搖搖頭:“所以師叔,也就是不了和尚,他是無辜的,當然,最無辜的要數小七師姑了。”


  “那他怎麽不報仇?不殺了那個北宮原?”韓一山不解。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韓一柏道:“當年這事是件醜事,涉及到兩大門派,後來好像是朝中之人從中調停,才免於一戰。小七師姑將你托付給爹娘,連師叔也瞞著,所以這麽多年,他也不知曉,隻是無意中發現,你與他年輕時候相像,才跑來向爹娘打探。”


  韓一山舉起酒碗:“幹!”兩隻大碗相碰,酒水灑出一些,仰頭一幹而盡。


  韓一柏問道:“如今你都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麽,日子還是如同往常一樣。”


  “心中一時難以相信,不過現在好多了。”韓一山冷靜了許多,“這麽多年,爹娘對我如何,沒人比我更清楚。”


  韓一柏感慨道:“是啊,當年小七師姑不願你身染江湖事,曾對爹娘說,等你成親了,就讓你下山去,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偏偏爹總是放心不下,將你留在雲巒閣,唯恐錯待了你的,還將少閣主之位給了你,連我這個親兒子都要靠邊站嘍。”


  韓一山聽得此事,心中溫暖,很後悔剛才冷冰冰對韓夫人說話。


  他看著於自己一同長大的弟弟,直言不諱道:“爹娘於我恩重如山,隻是我根本無心閣中瑣事,更無心少閣主之位,不管我親生爹娘是誰,你都是我的弟弟,一輩子的親兄弟!”


  韓一柏素來知曉他心直口直,但凡口中所講,必然也是心中所想。他對自己向來謙讓有加,而自己卻時刻惦記他的少閣主身份,相比之下,有些自行慚愧,他低聲道:“哥,我敬你,你永遠是我的哥哥!”


  兄弟二人敞開心扉,彼此透亮,多年的情誼此刻更加深厚了。


  韓一山下定決心道:“走,我想去見見爹娘和那和尚。”

  兄弟二人出了房門,向“臨仙閣”走去。


  韓沉夫婦和不了和尚正悶坐在房中,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他二人進來,邊聞到了一股酒水味道。


  韓一山撲通跪在韓沉和韓夫人的麵前,重重磕了幾個頭,韓夫人不知何意,心內有些慌亂。。


  韓一山抬起頭,鄭重道:“多謝爹娘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一山感激不盡,不敢相忘。”


  韓夫人起身,想拉他起來,被他拒絕了。


  韓一山轉向不了和尚,道:“生身之恩,一叩謝之。”


  說罷,也磕了一計響頭。


  不了和尚深覺愧對這個兒子,道:“阿彌陀佛,老衲愧疚,萬萬受不得。”


  韓一山起身道:“小七師姑早逝,如今你也知道了我的存在,塵緣已盡,還望大師莫要再貪戀塵世,好好侍奉佛祖以盡本分。”


  未等不了和尚開口,韓一山又轉身麵向韓沉夫婦,道:“爹,娘,如今我已經成親,多謝爹娘看重,將少閣主之位承讓於我,隻是我才智有限,難當此重任,還望爹娘諒解!”


  韓沉微韞,看向韓一柏,道:“可是你的主意?”


  韓一柏連連擺手:“不是的,爹,真的不是我。”


  韓一山連忙道:“這是我自己的主意,和弟弟無關,我隻是不願意做少閣主,但是我們永遠是親兄弟,日後,若是雲巒閣有事,隻要弟弟召喚,我必當身先士卒,拚盡全力!”


  韓夫人聽得此話,心裏發慌道:“你不做少閣主也罷,就好好地留在閣中。”


  韓一山搖搖頭:“閣中事務繁雜,我想和阿嬋去山下過平凡的日子。不過爹娘放心,我們就在山腳下,隨時可以侍奉雙親!”


  韓夫人心內不舍,韓沉見他主意已定,此時多說無益,道:“好吧,你出去散散心也好,若是不合適,隨時回來。”


  “多謝爹娘成全。”韓一山恭敬地行禮後,又向不了和尚道:“大師,再會。”轉身出了“臨仙閣”。


  韓夫人看著韓一柏抱怨道:“讓你去開解勸慰你的兄長,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如今他都要下山去生活了,你是怎麽勸的?”


  韓一柏一臉委屈和無辜:“娘,我也不知道他會這樣啊,我見他情緒好轉,要來見你們,所以一起來了,哪曾想他是要和你們告別……”


  “你呀你……”韓夫人氣結道。


  雖然韓一山心中抗拒不了和尚,卻也承認了他的生父身份,不了和尚心結已解,起身告辭:“阿彌陀佛,貧僧塵緣已了,就此告辭,三位施主留步。”


  不了和尚至此,塵事盡斷,他依舊孑然一身孤獨離去……


  韓一山與阿嬋收拾好行囊,看看這隻住了幾日的新婚洞房,心內很是不舍。


  豆月白眼見著阿嬋成親,做了少閣主夫人,如今卻要下山,心內感慨世事難料。她也收拾妥帖,準備返回梧桐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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