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再見皇後
從啟政殿出來，卿魅臉上笑容一沉，眸中析出些無奈。
適才屋子裏的話，小德子一行人聽得十分清楚，此刻也隻是幹笑的份兒。
“咱們禦茶房的人，都居在北苑裏頭，奴才還要在這裏候著，就讓吉祥帶二小姐去，先熟悉環境了，再行更衣。”
小德子說完，吉祥便上前一步，請卿魅往北苑去。
北苑在內務府裏，從禦華道一路出去。
院子不大，幾間並排的廂房，一個種滿花草的小院子。
“內務府分了四個院子，禦茶房、禦膳房、善工局、織造局，稍有體麵的丫頭就住在裏頭，外頭另有院子，是他們太監住的。”
“北苑隻禦茶房八個丫頭住著。”
“禦茶房的分工很是明確，兩兩一個班次，各自負責的也不同。我和如意負責啟政殿；梅香蘭香負責瓊華館；冬兒夏兒負責軍機殿；芳華翠華負責藏書樓。”
“德公公是禦茶房的管事，他是要跟在皇上身邊的，皇上到了哪處，便由他著人傳話就近送茶。”
卿魅聽得明白，“倒是輕鬆的很。”
吉祥笑了笑，說：“說是輕鬆，倒也有許多要注意的地兒，奴婢在宮裏待了八年，也是在禦茶房看了五年後，才有資格為皇上煮茶。”
二人說著話，已經過了小院子，徑直到了廂房最裏端的一間。
吉祥一邊開門，一邊說：“咱們院子裏有五間廂房，都是兩個人一間，就隻剩下了這一間。”
二人進了屋去，隻見裏頭都是用杉木製成的桌椅床凳，上頭鋪著織錦緞，床頭立了個衣櫃，對麵是梳妝台。
吉祥笑說：“簡易了些，左右二小姐也不會住的長久，若有什麽差的，您同德公公說了，興許他有法子弄來。”
卿魅道：“姑娘客氣了。”
“二小姐略坐坐。”吉祥說著，出門去，不多時又回來，拿了裁縫用的尺子和筆墨來，說：“還得為二小姐量一量，讓織造局趕製一件宮裝出來。”
卿魅便由著她量了尺寸，待完畢，又問：“宮裏這樣大，怎的才設有四間茶房？若皇上走到哪一處，渴了又如何？”
吉祥笑道：“這皇宮統共分了四個區間，內務府在東南所，皇上平常是不來的。東北所便是內宮，那處有各宮娘娘在，皇上去了，還缺茶喝嗎？所以這茶房，都聚集在西北、西南兩所。”
卿魅點頭，表明自己已經知曉。
吉祥將寫有她尺寸的表收好，往外打發了小丫頭來，囑咐她送去織造司去。
又同卿魅說：“前些日子二小姐雖常入宮，到底是不一樣的，如今入了禦茶房，還得去皇後娘娘宮裏報備一聲。”
說著話，兩個人便往內宮去。
二人仍舊沿著禦華道往回走，過了禦花園，入烏衣巷，迎麵碰上了巡邏的戚良竹。
吉祥忙帶著卿魅退到一旁，屈膝行禮。
戚良竹目不斜視，等走過了，卻又退後兩步回來，站到卿魅身前。
卿魅抬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冰冷的眸子。
戚良竹就那樣冷冷地瞧著她，一隻手插在腰上，一隻手按著腰間的佩劍。她按著劍的那隻手，用力到骨結泛白，似在隱忍著什麽。
“戚統領！”吉祥微垂著眉眼，不卑不亢地說：“奴婢帶二小姐去明輝宮拜見皇後娘娘的。”
“二小姐得了空，還請在女牆稍後。”
留下這樣一句話，戚良竹仍舊去了。
等腳步聲遠了，吉祥方敢抬眼去瞧，眼看紅甲女將走遠了，方後怕似的拍了怕胸脯，還不忘寬慰一旁的卿魅，“戚統領人倒是極好的，就是冷冰冰的，令人望而生畏。”
卿魅牽了牽她的手，笑說：“她一個女子，身居這樣要職，若成日家嬉笑打鬧，如何服眾？”
二人仍舊趕路，吉祥笑說：“二小姐倒像是很了解戚統領一般。”
卿魅笑而不語。
至明輝宮，與守宮的丫頭說明了來意，丫頭回了進去。
不多時，譚姑姑便迎了出來，將二人迎進去。
誰知一進殿，卻見殿中坐滿了人，皇後居中坐在鳳榻上。
卿魅不由的一愣。
“二小姐來了。”皇後含笑向她招了招手，“今兒倒是巧，頜宮姐妹都在。”
譚姑姑早已將吉祥領到旁邊去，卿魅獨自立在門口，承受著各樣火辣辣的凝視。
她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前行幾步，行了跪拜大禮，“臣女即將在禦茶房當差，特意來拜見娘娘的。”
“起來吧。”皇後看了一眼譚姑姑，後者立即搬出一個芙蓉凳擱在下手處，“說到底，是皇上的頑話，哪裏真敢讓丞相千金為奴為婢的？快起來坐吧，才剛咱們還在說，二小姐這樣冰雪聰明的玲瓏人兒，若是能成為姐妹，這宮裏也能添不少趣味。”
卿魅將將起身，被皇後這句話一嚇，又匍匐下去，“娘娘玩笑，臣女卻是擔不起的！”
一旁昕嬪冷笑道：“皇後娘娘可別枉做了好人，人家二小姐有禦前行走的特權，哪裏像我們，沒有聖上的傳召，都不敢往前頭去的。”
玉妃起身，將卿魅扶了起來，帶著她去坐下了，方又坐下說：“二小姐深得聖心，留在聖上身邊，有她為聖上解悶，倒是省了咱們多少事呢！昕嬪，說到底，你也太小家子氣了。為著一個張大江，皇上貼補了多少好玩意兒給你？”
另有個蘭貴人也笑說：“前兒個臣妾去竹裏館，瞧著滿院翠竹間，一池子的蓮花，開的比鬥碗都大，一聽才知道是皇上特特送的！”
芳貴人也說：“蓮花算的什麽？昨日，不知皇上哪裏尋來了一把琵琶，竟是和田玉製成的，據說那弦還是天蠶絲。臣妾隻瞧了一眼，昕嬪姐姐便寶貝似的給收了起來。”
眾人一言一語，昕嬪麵上便得意起來，撫了撫鬢發，起身朝皇後一拜，說：“臣妾能有今日，全靠皇後娘娘提攜點撥。”
眾人也都隨著她起身一拜。
皇後笑道：“姐妹們一團和氣，本宮放心，皇上在前朝也能舒心不少！”
又見卿魅臉上不自在，便說：“今兒也乏了，大家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