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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命案現場

  夜深人靜,霜天雲淡。


  綠螭驄高昂著頭,搭著緩慢有序的四蹄,‘噠’‘噠’‘噠’的聲音一路沒入闌珊燈火中。


  “夜黑風高,一看就不是幹什麽好事。”坐在前麵的少年不滿地嘟囔。


  紅衣黑紋的男裝女子咧著一口大白牙,“做好事,我也不帶上你。”


  少年掙紮了兩下,女子雙臂一收,韁繩一緊,四蹄疾馳,朝東城門行去。


  出了城門,便是三狼河,洪利本的宅子就在河對麵。


  人高的苦竹圍著小山丘,外頭種著青桔、柿子、桃李……


  正值初夏,淡淡霜月和著幽幽路燈,照見滿樹青鬱,稚果累累。


  以及果樹下,負手而立的人。


  “陳衙吏。”


  卿魅行上前去,含笑招呼,“好巧呀!”


  “差役去吃酒了,二小姐隻有半個時辰。”


  陳南軻麵無表情地開了院門,點燃沿途路燈,“洪利本一生未曾娶妻生子,離開叁寶齋後,更是遣散家中奴仆,獨居於此。”


  三人一路行去,隻見院子裏辟出大大的菜地,裏頭各類小蔬菜正十分茂盛。


  菜地兩頭各有茅草屋子,陳南軻說:“這兩間屋子用來放置農用工具的。”


  他指了指後頭一間雙重錯簷的竹樓,“洪利本在那頭住。”


  卿魅瞧著那屋子,上下左右都是用苦竹紮成,並無過多裝飾。


  陳南軻上前開了門,燃了燈火。


  屋子正對門置著巨大的水缸,缸裏豎了三峰假山,山上爬滿了綠植,還揚了一顆迎客鬆。


  假山上,從外頭搭了水渠進來,有活水流入。


  下方水裏遊了一尾黑鰭紅背白尾的鯉魚,水底鋪著鵝暖石,藻荇交纏。


  水缸旁是一張小小的四方桌,桌凳仍是竹木捆紮而成。


  桌上置著三盤小菜,碗筷翻到地麵,菜和飯粒灑了一地。


  桌後是牆壁,牆上開了月牙門,門旁另置了個水缸。


  水缸旁碼放著劈砍整齊的柴草,旁邊置了個雙坑炤台,還有個蜂火爐子。


  炤上收拾的整潔,鍋碗瓢盆幹幹淨淨地放在簸箕裏。


  碗櫃就立在大門後頭,裏頭置著各類杯碟。


  卿魅撓了撓頭發,打趣說:“一個獨居的糟老頭子,比我這個女人還打理的幹淨整潔。”


  頁雲毫不猶豫地翻了她一個白眼,“嚴格來說,你算不得女子。”


  陳南軻立身桌旁,繼續麵無表情,“根據沐懷笠所言,洪利本死時就倒在桌上,現場沒有打鬥、翻找的痕跡。如果不是飯團上的犀毒,基本就可以確認是一場意外。”


  卿魅也挪了過去,蹲下身,揀了飯粒在鼻尖嗅了嗅。


  爾後蹙眉沉吟,“飯菜沒藥,無人入侵,那點犀毒也不致命,難道真是噎死的嗎?”


  陳南軻道:“根據屍檢結果,洪利本確實是噎死的,唯一的疑點就是飯團上的犀毒。”


  卿魅道:“洪利本是先帝門生,武科狀元,又常去千金定風橋,要想拿到犀毒很容易。隻是那東西用以合歡,他一個年過六旬的獨居老頭,吃那個做什麽?”


  陳南軻說:“小生懷疑,他是被人強行塞下摻和了犀毒的飯團。隻是他的皮肉過於幹瘦,查不出什麽痕跡來。”

  卿魅點了點頭,目光四下一轉,落在月牙門上。


  陳南軻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解釋說:“裏頭是寢屋。”


  卿魅便過去開了門。


  正對月牙門的牆上貼了張關公像,下方設了香案。


  一旁是竹床,上頭鋪蓋疊的十分齊整,四角撐著楠竹。


  床頭有旋梯往上。


  陳南軻入了門來,說:“上頭設了瞭望台,是個吃茶賞景的好地方。”


  他說著話,往前行了幾步,伸手拍了拍旁邊的牆壁。


  卿魅循聲望去,隻見牆上懸了一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她過去細細瞧了,旋即有些失望,“仿品。”


  陳南軻漠然地瞧了她一眼,拉了一旁的竹簾,將畫卷起,露出裏頭的竹門來。


  他將竹門往兩邊拉開。


  數十個博古架子整齊劃一地列著,古玩器具、名家字畫,分門別類地置在架子上頭。


  卿魅眼神一亮,入屋去細細尋找。


  陳南軻倚在門上,說:“架子上的印章,沐懷笠全部拿走了,一枚不剩。二小姐要找的東西,應該都在皇上手裏。”


  卿魅回頭看了他一眼,旋即招呼頁雲進去,說:“找陳年的書籍、紙張。”


  微頓,她又補充一句,“書寫時間大概八年之久。”


  頁雲一隻腳剛剛邁進小屋,聽到這句話,渾身一僵,視線猶如閃電般,快速地定在卿魅的身上。


  紅衣黑紋的女子穿梭在博古架間,眉宇認真地仔細搜索著,不願放過任何角落。


  倚門而站的陳南軻低下頭,將神情藏入一片陰影中。


  “二小姐果然是衝著陳年舊案來的。”他的聲音冰冷。


  卿魅頭也不抬地說:“不是意外,也不是仇殺,唯一的可能就是殺人滅口。你們也調查過了,洪利本經營叁寶齋時耿直忠厚,不曾得罪人。為官時也是兢兢業業,一生唯一過激行為,就是八年前替叛賊顧憫伸冤。”


  語音畢,她抬起頭,冷冷地瞧著門口的兩個人。


  “凶手很有可能,是八年前,顧憫謀反案的相關人。”


  她的神情格外認真。


  話音落下後,整個屋子沒了聲音。


  涼風從旋梯灌入,拂過衣袂,穿梭在博古架間。


  卿魅抬手在架子上敲了敲,將二人從迥異的神思中拉出,“陳年舊事我不想管,也沒能力去管。現在我隻想把這件案子破了,哄的皇帝高興,拿回阿娘的遺物。”


  許久之後,陳南軻一聲冷笑,轉身上了旋梯。


  頁雲仍舊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卿魅也不管二人,兀自垂首搜查。


  直至將所有博古架子都搜查了一遍,她才抽空擦去額頭汗水,長籲一口氣。


  頁雲一直看著她,等著她走到自己身前,他才說:“百原侯沒有謀反!”


  卿魅稍稍偏頭,覷著剛到自己肩膀的灰衣少年,嗤笑著道:“小子,我把你從涇陽府撈出來,不是聽你扯謊的。”


  她忽的扯住少年衣襟,將他拉到自己跟前來,冷笑道;“在你開口前,最好先想清楚要說什麽,否則,我有的是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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