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唯一線索
顧桀陽正待細說,一旁抱著兔子的顧曉曉說:“二哥,你不怕皇兄揍你嗎?”
他的臉色便沉了,回頭睨著自家小弟,“就你話多!”
卿魅微歎一聲。
顧桀陽便問:“二小姐煩什麽?”
“臣女答應了陳大人,要助他查出洪利本之死。”
卿魅麵露苦笑,垂眉吃了口茶,“原以為上了橋,便能拿到線索,現在看來,隻怕要食言了。”
“本王還什麽都沒說呢!”顧桀陽甚有興味,“二小姐怎的就打退堂鼓了?”
卿魅又是一聲輕歎,眉宇微斂。
“臣女得罪了皇上許多,千金定風橋既是他做主,定不會讓臣女鬆快的。”
顧桀陽與顧曉曉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顧桀陽說:“二小姐愛出風頭,又是卿燭之妹,這兩點便為皇兄所不喜。又聽說二小姐愛海棠飾物,完美踩中了皇兄的禁區。”
顧曉曉補充說:“皇兄還討厭人質疑他,忤逆他。”
卿魅訕笑,“這麽說來,臣女是完全沒得指望了!”
“倒也無妨。”
顧桀陽大氣地一揮手,“若二小姐尋回了阿棠,便是誅九族的大罪,皇兄也能不計較的。”
卿魅勉強地牽了牽嘴角,看到桌上那包犀毒,正色問:“犀毒既然是貢品,除了宮中,還有別處可得嗎?”
顧桀陽沉吟著說:“這玩意兒也不好賞人,皇兄也不肯用,倒是常打發人送良辰美景去。”
卿魅心頭一歎。
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這麽說來,洪利本是皇上……”她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對麵的顧桀陽一口茶含在口裏,沒忍住噴了出來。
那晶瑩透亮的茶珠子灑在海棠花上,折射出斑斕陽光。
“嘖嘖……”他連連齜牙,搖頭晃腦地說:“難怪皇兄厭惡你。二小姐這性子得改改,說話做事不能如此直接!”
卿魅便換了個委婉的問法,“洪利本的死,是因為他曾經為百原侯說情嗎?”
旁邊顧曉曉看不下去了,將煤球放地上,任它跑開。
方神在在地說:“先帝都沒有殺的人,皇兄殺他作甚?當年百原侯謀反,牽連著戚家滅門的事,洪利本為他說話,焉知不是有人為此報複!”
卿魅點了點頭,摸著下巴,沉吟道:“如此倒也說得通,這麽一來,便要去查當年受牽連的人了。”
顧曉曉冷哼一聲,拿鼻孔看她,“若能查到,皇兄早辦了!多半是買了江湖殺手,這案子估計要成無頭公案了。”
卿魅無語。
顧桀陽一巴掌呼在顧曉曉後腦上,咬牙道:“就你知道!”
顧曉曉覺著委屈,摸著後腦勺,扁著嘴說:“再耽擱下去,皇兄又該生氣了。”
顧桀陽當即甩了個響指,朗聲吩咐:“煤球,送客!”
卿魅被那隻灰兔子送下橋時,日光正烈,夏風正暖。
沐玉領著馬車候在千金坊外,見她下來,迎上來說:“相爺該下朝了,咱們得盡快趕回去。”
卿魅點頭,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至玉桂坊外,聽得外頭一片喧嘩,車子也停了下來。
車夫說:“前邊兒發生命案,道路封了。”
卿魅想也不想便說:“打左邊有條巷子,馬車剛好過得去。”
沐玉示意車夫掉了頭,神色複雜地看向卿魅,猶豫了半晌,方說:“二小姐不像是第一次到涇陽的。”
卿魅撩起簾子,看外頭攢動的人頭,隨口應道:“大抵是夢中來過罷。”
馬車正將入巷,忽的又停了下來。
陳金水站在馬車前,神色嚴肅,“二小姐留步。”
卿魅掀了簾子下車,笑吟吟地說:“好巧呀!”
“昨夜這裏死了十八人。”
陳金水沒時間與她打官腔,“其中三人身份已經確定,來自涇陽的王家母子,以及方寸客棧的夥計。”
卿魅微挑長眉,“另外十五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嗎?”
見她不驚不懼,陳金水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件事與二小姐又脫不了幹係!
“那十五人的傷口十分罕見,凶手手法幹淨利落。聽聞,二小姐擅長解刨!”
“比起那十五人,大人不是應該更在意王家母子的死嗎?”卿魅笑著反問,“畢竟,昨兒個,他們才從我這裏騙走了六千銀票。”
陳金水雙眼一眯,這個女子,果真棘手!
“王家母子死於砒霜中毒,我們在客棧廚房、以及房中茶具上都檢查出了毒藥。”
卿魅沉吟著說:“這麽說來,是謀財害命了!”她又問:“那夥計又是怎麽死的?”
“砒霜中毒!”陳金水臉色一沉,“我們在他的手上檢出了砒霜,也在櫃台上搜出了砒霜。”
卿魅輕笑出聲,“大概是發現母子兩個身上巨款不見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急又氣下,誤食了毒藥!這可真是害人害己了!”
“二小姐如何知道,那六千銀票不見了?”陳金水敏銳地抓住了她話中的漏洞。
卿魅笑的眉眼彎彎,卻全然不管他的問話,目光悠悠地望向圍觀的人群,歎說:“這麽多屍體,陳衙吏該忙壞了罷!”
涇陽府的差役正將屍體收斂裝車,陳南軻仗著身高,在人群中冒出一個頭來。
陳金水隱隱感到不安,“二小姐如今是這樁案子的嫌犯。”
卿魅從懷中取出那包犀毒,笑道:“洪利本死於犀毒。”
“這個早已查出!”陳金水沒好氣道:“本官想知道的是,能獲得犀毒的途徑!”
“良辰美景。”卿魅輕描淡寫地說:“樓萬寶體內的媚藥,也來自良辰美景。”
她將藥粉遞到令尹大人跟前,斂容正色,“讓小女見見樓小青罷。”
——
在涇陽府的女牢裏,卿魅見到了樓小青。
瘦瘦小小的女子,一身粗衣麻服,梳著靈蛇髻,沒戴飾物,眼角眉梢自有一股嫵媚風流。
她盤腿坐在杉木板上,仰頭望著石壁上的透光點。
“青姑娘。”
卿魅撩起衣擺,在牢門口隨意地坐下,“我叫卿魅,來自洛陽白樓。”
樓小青轉頭看她。
黛衣男裝的女子笑的眉眼彎彎,一派從容閑適,好似身處茶樓酒肆,並非是陰暗潮濕的牢房。
“二小姐飛上枝頭,是萬千麻雀中唯一的幸運。”樓小青將身子貼在石壁上,嗤笑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唯有死才是解脫。”
“匕首劃破了肋骨,才刺進了樓萬寶的心髒。需要的力氣絕非你能做到的。”
卿魅開門見山,“青姑娘在維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