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師父之死
第151章師父之死
老爺子正說著，目光一瞥，就見到那地契被風吹落，從唐雲蘇的懷中吹落在地，如同垃圾一樣，被等卷走。
見此，唐雲蘇哪裏還能不管不顧，隻能伸手將地契給撿起來。
“師傅，您可是有什麽心願要我幫你？”唐雲蘇緊緊捏著手中的地契：“您不用給我這個，您的心願我自會替你完成。”
隻見老爺子搖了搖頭。
他這幾個月除開身上的病痛之外，吃得好睡得好，身上的衣物都是整潔幹淨的。
遙望他的一生，過得最舒心的竟是這陣子。
“這醫館被我那白眼狼糟蹋了，你的醫術我了解，我想你幫我振興這醫館。”老爺子說道，他當初好不容易才將這醫館地契帶出來。
這也是他唯一能留給唐雲蘇的東西了。那些家產，全部便宜了他那白眼狼的養子了。
這麽一說，倒是讓唐雲蘇不得不收下這醫館了。
唐雲蘇知道自己師傅這麽說隻不過是想讓自己將這收下。
“我還想要你替我問那白眼狼一句：我自認為從未虧待過他，為何要這樣對我！”老爺子語氣有了變化。
他雖然對那孩子疏於管教，卻不曾苛待過，反而讓他從小過的都是富裕生活。
更何況他死後，所有的家產都是他一人的，架空他，將他所有家產都算計了去，實在是多此一舉。
這才是令他最疑惑的地方。
可是如今，他身體不行了，這個疑問怕到他死也沒有辦法解開了。
老爺子說的風輕雲淡，誰也不知道被背叛時，他該是何種絕望。
都說時間會治愈一切，他算是真正體會到這句話了。
誰能想到如今他提起這事已經能這般平靜了呢。
“師傅……”唐雲蘇覺得有什麽不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老爺子倒不需要他安慰。一個動作就表明了自己的決定。
他動了動腳，踢翻了那碗藥。
碗被踢翻，藥汁倒在地上，快速滲進了土地中，隻留下一點濕漉漉的痕跡和一股子藥味。
“師傅，你！”唐雲蘇被老爺子的動作給驚地站了起來。
她目光盯了老爺子半晌，見他這副模樣，也沒了說他的心思，反而化作了淡淡的心疼。
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廚房裏還有一帖沒有熬的藥，我再去給師傅熬一碗……”
唐雲蘇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老爺子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
老爺子揮開了唐雲蘇伸過來的手。
“不用熬了，我不會再喝的。”他身子往後一靠，靠在椅子的背靠上，他抬頭望著天。
月明星稀，月光柔潤，並不刺眼。
“挨了這麽些罪，我不想挨了，就這麽遭吧。”老爺子歎了一句。
唐雲蘇一時竟聽不出他師傅這句挨罪受是指他養子給的，還是病痛造成的。
過了半晌，沒有聽到聲，老爺子扭頭朝著唐雲蘇看去。
正逢夜風吹過，雲層遮了月的銀暉，讓夜色更神秘了一些。
老爺子沒能看清唐雲蘇的神色，卻隱約覺得對方許是眼眶紅了。
“行了，你也別站著了，忙了這麽些日子，坐下來歇會吧。”老爺子嘟囔道。
說完，他便繼續仰靠在椅子上，靜靜享受靜謐的夜色，不再出聲。
唐雲蘇見自己師傅鐵了心，不會再便，也知道自己對他的病束手無策，除了延緩沒有其他法子。
讓人續命卻不得不整日活在疼痛中，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雖然能理解，但她發現自己真的沒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等死。
多麽殘忍的一個詞。
她反而還沒有老爺子想得開。
唐雲蘇捂著嘴跑來了。
跑得遠了一些，一直強忍著的淚珠一顆顆往下掉。
沈青柯看了看老爺子，又看了看跑去陰影中背對著他們這裏的唐雲蘇，心下歎了口氣，知道唐雲蘇這會兒需要自己冷靜一會兒，就沒有去打擾她，而是坐在了剛剛唐雲蘇坐的位置。
老爺子悠悠望著天，沒有聲響，呼吸平穩地像是睡著了一般。
沈青柯卻知道，眼前這人已經疼習慣了，再疼都不會眨一下眼，皺一下眉。
……
家裏越發沉默了，雖然老爺子那晚說了不喝藥，可唐雲蘇還是按部就班地到點就給老爺子端一碗藥去。
不是被打倒就是被一直放著。
唐雲蘇拿他沒有辦法。
沒了湯藥，老爺子的情況急轉直下。
沒過幾日就死在了淩晨。
發現時，身體還是溫熱的，隻是沒了呼吸。
以為自己不會再哭的唐雲蘇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她跪在自己師傅的床前，緊閉著嘴，淚珠子卻掉個不停。
沈青柯也沉默著，他蹲在唐雲蘇身旁，安慰地拍了拍唐雲蘇的肩頭。
有人安慰，唐雲蘇哭地更凶了一些，終於還是沒忍住，埋首在沈青柯懷中，發出了一陣陣哽咽的聲音。
正巧遇上沈老太上門。
這會兒老爺子已經被裝進了早備好的棺材裏。唐雲蘇守在靈堂前。
聽到敲門聲，唐雲蘇沒有動，還是沈青柯去開的問。
沈老太才踏進門就意識到不對勁，當沈青柯讓開，才瞧見堂屋裏的靈堂。
她年紀大了，最見不得的就是這副場景，每每見了，就仿佛覺得很快就落到自己躺裏麵。
想說的話還沒有開口，就消失在了想法中。
唐雲蘇冰冷的目光朝著門口望了過來。沈老太落荒而逃，連自己為何上門都望了。
沈老太幾乎是一路跑回來的，她雖然上了年紀，可是整日不得閑，操勞著，手腳都有勁，速度不慢，很快就跑到了沈家。
前腳剛踏進大門，就聽到自己大兒媳婦的聲音。
“娘，您怎麽回來得這麽快，二弟您帶回來了嗎？”
苗鳳一直注意著大門口，見到沈老太卻沒有見到沈青柯，這才開口一問。
坐在苗鳳身旁的孫莞臉色有些激動，她快速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隨後才跟著苗鳳起身，目光朝著沈老太身後望去。
一直等到沈老太走進院子，都沒有看到想看到的人。
孫莞有些失望。
沈老太衝進堂屋，端起桌上的水，灌了一大口後才開口：“嗨呀，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