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蘇麻喇姑大晚上的過來不是巧合,是康熙讓她來的。
對於衛氏，在夢境里看到過她對胤禩的態度，雖然是夢境,但是康熙心中總不舒服。
加上這次衛氏還想著借侍疾的機會爭寵,讓康熙對她更不滿意。
可畢竟是八阿哥的額娘,對於有阿哥的妃子康熙不會隨意處置,不然就是皇子一聲磨滅不掉的黑歷史。
這也是為何後宮有母憑子貴這一說，有了皇子或者皇女的嬪妃的的確確多了一份保障。
例如烏雅氏，若不是身下有四阿哥,按照事情的嚴重性怕不是要打入冷宮。
所以康熙想著試探試探衛氏,看看她到底有沒有資格當個額娘。
若是沒有………
蘇麻喇姑看著衛氏的眼中閃過不屑和悲哀，蠢女人,竟然為了虛無的榮華富貴放棄自己的兒子。
後宮的世態炎涼蘇麻喇姑見的太多,這幾年跟著孝庄在慈寧宮方得安寧。
只是眼不見心不煩罷了,遇到了又勾起蘇麻喇姑來自心底的厭惡。
為了孝庄，蘇麻喇姑一輩子困在深宮,沒有婚配，她不後悔,但是寂寞總是有的。
蘇麻喇姑十分喜歡孩子,這點孝庄知道，之前孝庄也想過把康熙的膝下的兒子過繼一個給蘇麻喇姑。
也好讓蘇麻喇姑晚年有個依靠，不至於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只是一直沒有好的人選。
四妃的皇子不可選，嬪位和貴人的倒是可以考慮，孝庄本來看好的是郭絡羅氏的小十一,但因為是滾滾的親哥哥，如此便放棄了。
想著過幾年康熙後宮的新人生了皇子在說，特別是漢旗生下的兒子。
可真陣子康熙相當的繁忙,又是求雨又是種田，常常住在養心殿，後宮的妃子再多也沒用。
加上康熙的皇子本來就多，孝庄不能為了讓蘇麻喇姑身下有個皇子去催促康熙趕緊造孩子吧，成何體統。
孝庄是怕再晚晚，她和蘇麻喇姑歲數就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皇子給養大。
「衛貴人這是作甚。」蘇麻喇姑上前扶衛貴人起來，衛氏不起。
「蘇嬤嬤，我……」話還沒說，衛氏倒是先哭起來。
蘇麻喇姑皺眉，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噁心的一天，後宮她最瞧不起的就是哭啼啼的女人。
怎麼，作為女人唯一的武.器就是哭？
「在亭子呢，衛貴人怕不是讓老奴留下一個欺負貴人的惡名。」蘇麻喇姑一句話嚇的衛氏不敢哭了。
接著蘇麻喇姑拉衛氏起來，清明的眼神似乎有看透一切的感覺，讓衛氏感覺到了極大的壓迫。
「蘇嬤嬤，求您救救我。」衛氏正式開始切入話題，衛氏知道在蘇麻喇姑這樣的老油條面前演戲沒必要，太容易被識破。
蘇麻喇姑往後退了一步，「貴人折煞老奴了。」
衛氏跟進一步，「求蘇嬤嬤救救我和八阿哥胤禩。」
躲在假山後面的胤禩聽到自家額娘提到自己名字，小小的身子僵住。
額娘為什麼要求蘇麻喇姑呢，救什麼？
本來想衝出去的胤禩往後退了退。
「衛貴人說什麼，老奴聽不懂。」蘇麻喇姑心裡其實有了些頭緒，也猜出康熙讓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萬歲爺，讓自己來做惡人來了，蘇麻喇姑無奈，但並不生氣，為了康熙還有孝庄，她當惡人的次數並不少。
「今個萬歲讓嬪妾在這等著，嬪妾卻再也等不來萬歲，萬歲厭惡了嬪妾。」衛氏說的很直接。
「侍疾的事情嬪妾是被人害的，是有人要害嬪妾和八阿哥。」衛氏開始陰謀論，她在試探蘇麻喇姑的底線是多少，若可以不犧牲八阿哥，衛氏自然不想捨棄自己最大的棋子和保障。
「這話您不該和老奴說，該去和皇貴妃娘娘說。」蘇麻喇姑沒半點要攬事的意思。
果然是薄情的老婦，怪不得能到今天的地步，心冷的和石頭一般，衛氏心裡道。
衛氏的心口不一立馬被蘇麻喇姑發現，在後宮這麼多年，還跟在孝庄身邊，蘇麻喇姑的觀察力那是相當敏銳。
不但如此，躲在假山後面的胤禩蘇麻喇姑也發現了。
此時蘇麻喇姑完全明白了康熙讓自己過來的目的，是檢驗面前這個女人到底配不配當一個皇子的額娘。
「老奴相信良嬪和萱貴人都不是那樣的人。」蘇麻喇姑說道，胤禩聽著呢，有些話還是說明白的好，「你們身邊沒旁伺候的人，香料是你自己帶進去的。」
「退步一萬，若貴人自己沒有心思，旁人也沒法害您，有句老話您該聽過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蘇麻喇姑雖然沒說出來，但和說出來的效果差不多。
「這一點心思，差點害了皇上，不管是你有心還是無意，都是有罪。」蘇麻喇姑凌冽的目光落在衛氏身上，讓她無話可說。
胤禩只知道自家額娘病了，其他的事情他並不知道，剛剛聽蘇麻喇姑一說，聰慧的八阿哥也聽出來什麼。
額娘……
「拋開這件事情不說，貴人為何說之前得過這病。」蘇麻喇姑繼續說，「當初太皇太后讓貴人過去就是因為貴人得過，其他幾位娘娘去是因為身子好。」
「病疫一但在宮裡傳開，後果是什麼，貴人可知道。」蘇麻喇姑一字一字，字字打衛氏的臉，「貴人身邊還有八阿哥，可曾為八阿哥想想。」
衛氏被蘇麻喇姑懟的根本無法反駁，既然反駁不了，就認了。
「是嬪妾為了萬歲的憐愛犯下的錯，如今嬪妾知道錯了，是嬪妾自己的錯，不能連累到八阿哥。」衛氏又把八阿哥提出來。
蘇麻喇姑是不好糊弄的人，衛氏算是看清楚了，為了自己的前程想要拉攏她必然要失去些什麼。
在衛氏心裡，兒子在怎麼重要也不如自己重要，且不說如今太子出眾，又有四阿哥這個嫡子，八阿哥能發展到什麼地步根本無法預計，說不定就廢了。
不如犧牲這個兒子，為下個兒子做好打算。
衛氏可不想等著自己老了，才因為一個不出彩的兒子被提攜成嬪，碌碌無為的一聲。
以她的相貌性情，她應該有更好的未來才是。
宜妃和烏雅氏是她學習的對象，兩人不都是放棄了兒子才有的未來么。
只要有了康熙的寵愛，還怕沒皇子么，既然自己能生八阿哥，自然能生出其他的皇子來。
「有我這樣的生母，八阿哥的前途堪憂，求求蘇嬤嬤救救八阿哥。」衛氏說的那叫一個動情。
假山後的胤禩聽到自家額娘為自己如此考慮，感動的差點就沖了出去，但又把自己的莽撞會連累額娘，因此硬生生的忍住了。
「額娘，兒子日後一定會孝敬您的。」胤禩握住自己的小拳頭，在心裡發誓。
以往衛氏對他的不好他都忘了，只記得額娘對自己的好。
蘇麻喇姑心裡嘆氣，真是狠心的額娘。
「我如何救。」蘇麻喇姑問。
「請蘇嬤嬤養育八阿哥，有太皇太后和您的護佑，八阿哥定不會受我這樣的額娘影響。」衛氏把話說的很好聽，表面上還是為八阿哥著想。
蘇麻喇姑笑了，給自己的自私找這麼好的借口，這女人還真是虛偽的噁心人。
假山後的胤禩還覺的自己額娘是為自己好呢，他不去，他就要當額娘的兒子！
「護佑？」蘇麻喇姑低沉聲音，「讓老奴養皇子，貴人真覺的是為了八阿哥好，還是為了你自己好？」
沒繞彎子，蘇麻喇姑直接把衛氏的遮羞布給扯開。
讓蘇麻喇姑這一問，胤禩愣住，蘇嬤嬤是什麼意思？
「其他幾位阿哥都是由娘娘們養大，五阿哥是太皇太后親自養大，咱們大清還沒有由嬤嬤養大的皇子。」
「皇上再如何對老奴好，奴才就是奴才，這點分寸老奴還是知道的。」
「貴人讓八阿哥養在老奴身下，是想換取什麼？」蘇麻喇姑問，「若不是，老奴覺的八阿哥還是在惠妃娘娘名下好，只要貴人您好好的後宮，不惹是生非，老奴可以告訴您，八阿哥前途定無憂。」
幾句話，假山後的胤禩徹底明白了自己額娘的謊言。
被衛氏言傳身教怎麼多年，衛氏經常讓胤禩去討好康熙，討好太皇太后，但從未讓自己去討好什麼奴才，衛氏看不起宮裡的任何奴才，即便是很有地位的蘇麻喇姑。
如今讓蘇嬤嬤養自己，如何看也不是為了他好。
額娘，難道…………
胤禩不相信，額娘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放棄他的！
不可能！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衛氏接下來的話可謂字字珠心。
「嬪妾是為了自己。」衛氏承認了，「蘇嬤嬤也想要一個人陪著自己，八阿哥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蘇嬤嬤，嬪妾可以向你保證，若八阿哥養在你那，我絕對不會去看他一眼，會斷的乾乾淨淨。」
「什麼樣的狠話我都會說。」衛氏發誓。
「為了什麼，就為了萬歲爺的寵愛？」蘇麻喇姑心疼八阿哥。
「嬪妾只想要一個養在自己身邊的兒子，而不是血緣上的兒子。」衛氏就差說自己想晉陞了。
「值得么。」蘇麻喇姑真是理解不了。
「蘇嬤嬤問問宜妃還有德妃值不值得。」衛氏很堅定。
她就是要用兒子換前途，有了蘇麻喇姑的幫助，衛氏覺的自己定會成功。
假山後面的胤禩白著一張臉，不知什麼時候嘴唇破了，滿嘴的血.腥。
額娘不要他了，一直說愛自己的額娘不要自己，為了她的利益，不要自己了……
胤禩再也忍不住，轉身朝著反方向沖了出去，情緒太過波動，胤禩摔倒了，但是他站起來接著跑，不顧腿上的疼。
衛氏嚇了一跳，她轉身看去，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單是看身影衛氏就知道是胤禩。
心裡咯噔一下，她沒想到剛剛的對話會被胤禩聽到，如此真是再沒反悔的餘地了。
快速平復了自己的心態，現在的胤禩對衛氏來說已經是無用的棋子，剛剛的話都聽了去，母子之間的間隙已經有了，不可恢復。
「蘇嬤嬤，八阿哥已經聽見了，定是厭惡了我這樣的額娘，答應您的事情我定會做倒，還請蘇嬤嬤給嬪妾一條生路。」破罐破摔的衛氏直接跪下。
蘇麻喇姑冷眼看著面前這個悲哀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說出這話的時候就已經全盤皆輸。
她不會再有兒子，而唯一的兒子也失去了。
胤禩邊跑邊哭，心如同被針扎的疼，他不知該去哪裡，被拋棄的孩子該去哪呢。
不知不覺，胤禩跑到了儲秀宮門口，宮人看著狼狽的八阿哥，個個驚慌，這是怎麼回事呀？
胤禩也不說話，蹲在門口大哭起來。
宮人們趕緊的進去稟報他們主子，郭絡羅氏。
剛哭的郭絡羅氏今個早早睡了，尋思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
「主子，八阿哥來了。」郭絡羅氏身邊的貼身丫鬟綠竹稟報。
郭絡羅氏腦袋嗡嗡的，八阿哥來幹什麼，大晚上的過來撒嬌？？？
「主子，八阿哥蹲在咱們儲秀宮門口哭呢。」綠竹著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哭，宮人們也不敢問呀，那可是八阿哥呀。
再這麼哭下去，怕是要把萬歲和皇貴人娘娘惹來了，到時候自家主子要是一問三不知可如何是好。
綠竹腦子裡已經腦補出了一場宮斗大戲，覺的定是有人接著八阿哥要害自家主子呀。
郭絡羅氏？？？
哭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