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三 從未有過的迷茫
一場悄無聲息的內閣風波就這麽平息了下來。
……。
乾清宮中。
皇上背手而立，目視著前方，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人，眼下自己卻也是有幾分惆悵，作為一國之主真龍之身。國家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顯然是沒有料到的。
江南一件案子已經牽扯到了太多的人，直到昨天皇上才覺得選來選自己也不是什麽都可以做的，王家對於朝局的威脅皇上向來也是知道的，但是等到真正想要動手的時候，卻發現居然無法下手，到處都是掣肘。
國家到了如此艱難的地步，這個責任到底應該誰來承擔。
司禮監向來都是直接對宮裏負責，對皇上負責的，但是作為司禮監的經費來源。現在李明涵已經瘋了，可是和南洋的絲綢訂單依然要完成，改稻為桑之事必須要執行下去。
正在此時門外有一個黑影瞬間進了乾清宮，這這黑影身材魁梧。腳下步伐走的極為穩重，兩隻眼睛如鷹一樣的銳利。
黑影大步到了乾清宮中央看著皇上的背影急忙雙膝跪地趴下身子：“參見陛下！”
皇上依然沒有轉過頭來，隻是靜靜地看著前方：“何事？”
黑影：“回稟陛下。那本總賬冊怎麽辦？”
皇上聽言深深一聲歎息，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本總賬冊應該怎麽辦，這本賬冊裏麵涉及了太多的東西。涉及了太多的人，眼下的情形是這本賬冊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潛在威脅，一旦浮出水麵，到時候朝局立時就會大亂，幾十年平衡的局麵瞬間就會土崩瓦解。
黑影見皇上沒有轉身，也沒有任何指示，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但是卻不敢抬頭。低頭直視著地麵。
皇上沉默了許久，這才開了口：“這本賬冊還有沒有人看過？”
黑影：“沒有人看過，奴才們拿到賬本之後就立刻讓陛下禦覽，然後封存了起來。”
皇上：“嗯，好好看管賬冊！”
黑影：“是！”
皇上：“老十五已經去世有些日子了，你們也需要人手，如果遇到合適的就招進來，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記住要找管的住嘴的人。”
黑影：“奴才知道！”
皇上：“好了，去吧！”
黑影起身行了禮就此退了出去，此刻黑影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江南，吳龍的軍營。
……
“小俊子！”皇上見黑影離開這才對著門外叫道。
小俊子見黑影離開，也是有意的看了一眼，但是黑影帶著麵具卻看不到樣貌，隻是那兩雙眼睛裏麵卻透著寒冷。
“小俊子！”皇上見黑影離開叫道。
小俊子聽言急忙走向乾清宮中央，雙膝迅速跪地：“奴婢叩見陛下！”
皇上：“你們司禮監擬旨，讓內閣批準，讓李方奎即刻想辦法執行改稻為桑，趁著時節還沒有過將桑苗插到地裏，朝廷和南洋人之間的訂單必須完成，還有李明涵瘋了，你們司禮監找個合適的人選去接替李明涵的位置。”
小俊子：“奴婢這就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皇上卻看著乾清宮也是一陣孤獨湧上心頭。他越來越感覺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個，身邊值得相信的人越來越少，看著小俊子離開的身影，他有些不忍，小俊子也是老了，但是皇上不知道這小俊子還能不能落個全身而退。
一場較量了幾個月的政治鬥爭就此落下了帷幕，表麵上的結果是打了個平手。
正在此時，陳明來報：“啟稟陛下，太後老佛爺有請！”
皇上沉吟片刻：“知道了！”
……
萬壽宮中。
太後一身正裝看著自己的兒子，顯然這太後老佛爺也是還沒有休息，宮女梅兒急忙端了一碗冰糖燕窩，白玉般的瓷碗輕輕放到桌子上，這才退了出去。
太後：“皇兒，這是你最愛喝的冰糖燕窩，母親特意吩咐禦膳房做的，你嚐嚐！”太後看著鬢角已經有白發的皇上也是一陣心酸，皇上眼眶已經有些深邃，臉上疲憊之情浮現，顯然是經曆了不少事。
這一刻坐在萬壽宮裏的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後，隻是一對女子。為此太後把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支出了門外。
“謝過母親！”皇上端起冰糖燕窩用勺子舀了一勺，輕輕放入口中。
“怎麽樣？”太後關切的問道。
“還是兒子喜歡的那個味道，母親有心了！”皇上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他不能辜負了母親的一番心意。
太後聽言臉上舒展開了，眼前這個兒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都會順著自己的心思說，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高興，唯一的區別就是臉上明顯有些消瘦。
太後抬起手輕輕摸了摸皇上的臉，皇上有些驚訝但也不躲開，很多年都沒有過了。
“皇兒，朝廷的事情一時半刻也是弄不出個什麽結果的，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你身上，你看看你都瘦成了什麽樣子了，有些事情需要慢慢來。”
黃山鼻頭有些酸，也隻有自己的母親才會說出這般話，這裏麵沒有任何利益關係，沒有虛偽，有的隻是一個母親疼愛兒子的心。
“母親不用擔心，兒子沒事！”他不想母親為自己擔心，這也是多少年來心中的倔強。
“嗯嗯，其實你做的很對，一杆子通到底也未必是好事，事情總要有個輕重緩急，可能徐大有心裏多少會有些不痛快，但是母親相信他會明白的！”
“徐大有不明白，萬文龍明白，有時候兒子真的不知道可以相信誰，兒子身邊到底那些人是真心對兒子的，那些人是虛情假意的，兒子有時候真的很累，也就是到了母親這裏才會有平靜，因為無論是誰都有可能欺騙兒子，但是母親永遠不會。”皇上說道。
是啊，無論什麽時候兒子永遠都是母親的心頭肉，隻是自己的這個兒子不同於尋常人家的兒子，他所背負的責任更大。
……
皇上出了萬壽宮眼中一片迷茫，卻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哪裏，看著這一片迷茫的夜色停了下來。
小俊子急忙走到身後：“陛下？夜深了，別受涼了！”說著已經走到皇上背後，手中迅速展開鬥篷，給皇上披在了身上。
“去韻嵐宮！”
“起駕韻嵐宮！”小俊子急忙對著後麵太監喊了一身，四個太監聽言抬起轎子就到了皇上身邊。
小俊子扶起皇上上了轎子，見皇上已經做好這才高聲喊道：“起駕！”
一行人這才向著韻嵐宮走去，一路上皇上也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小俊子看了看皇上，心中有些害怕，又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