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聞州完全沒料到這個時間鬱顯禮會出現在他的房間裏,還拿著手機,用屏幕散發出來的光照他。
??睜開眼的一刹那,床邊站著一團黑影,他是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認出了是鬱顯禮。
??意料之外但卻在情理之中,也知道應該是鄒讓那個沒用的東西把人放進來的。
??他伸出手拍了一下開關,手掌拍下去的力道沉悶有力,然後一線光亮從窗戶那邊照進來,兩扇落地窗的窗簾緩緩的朝著兩邊打開。
??日光頓時照進了房間裏。
??他坐起來,看都不看鬱顯禮一眼,繃著臉沒好氣的問:“一大清早的,裝神弄鬼嚇我?”
??鬱顯禮尷尬的將手收了回去,又將手機放回到大衣的口袋裏,站在床邊,低頭端詳著他的臉色,問他:“感冒好了沒有?”
??聽聲音,是沒有什麽異常,隻不過因為受傷了,抵抗力差了點,但他的身體素質一向不錯,應該是沒事了。
??“哪個嘴巴不把門的?”鬱聞州一開口就像點了炮火一樣,掀開被子下床。
??鬱顯禮不想跟他把關係鬧僵,轉身看著他的背影,出聲道:“聞州,我是你爸。”
??鬱聞州的腳步頓了一下,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毫不走心的說:“爸,我現在喊你一聲了,滿意了?滿意了就離開我的房子。”
??鬱顯禮被他敷衍的態度給堵住了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有什麽話我們父子倆可以坐下來好好說,當初我們不也一樣能好好聊天嗎?”
??“那是我不知道我媽是怎麽死的,現在我知道了,也懶得跟你再演什麽父慈子孝的戲碼了。”
??這話對一個年過半百的父親來說,猶如萬箭穿心。
??鬱顯禮的臉色白了幾分,趔趄一步。
??聽到身後腳步滑動的聲音,鬱聞州攥了攥拳頭,眼底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你要怎麽樣才能原諒我?”鬱顯禮看著他背影,深沉的炯目卻一點點的暗下去,整個人看上去像老了好幾歲。
??“別提什麽原諒不原諒的,你是我老子,等你老了我會盡到贍養的義務,隻不過現在你別出現在我麵前就可以,我一看到你就想到我媽,知道嗎?”
??鬱顯禮聽到他平靜而冷漠的說出這句沒有溫度的話,就覺得如晴天霹靂。
??不提原諒也不說不原諒,但他知道答案是完全傾向於不原諒。
??因為有芥蒂,所以無法原諒。
??“對了。”
??鬱聞州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看他,晨光下他的眼睛很亮,像兩顆琉璃珠。
??他眯了一下眼睛,纖長的睫毛覆下,眼神暗了幾分下來。
??“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鬱顯禮的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高興兒子主動跟他說好話,又按耐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問他:“你說。”
??“既然你那麽愛衛央,按照時間來算,認識衛央應該在我媽之前,你完全可以娶了衛央,而不是耽誤我媽一生,為什麽你不娶了衛央?你想好再說。”
??鬱聞州一瞬不眨的看著他。
??鬱顯禮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個問題,他低下頭的瞬間,眼底劃過一絲晦澀的光,攥了攥拳頭。
??“因為衛央不愛我,也因為,有人會殺了我。”
??“誰?”鬱聞州現在根本不關係衛央愛不愛他的問題。
??鬱顯禮的呼吸沉了沉,摩挲著拇指的扳指,“你知不知道S組織?”
??“聽過,衛央後來去的那個組織。”
??“其實衛央不是後來加入那個組織的,她是在那個組織裏長大的,當時S組織有個規定,組織裏的成員不得結婚,否則另一半就會被取走性命。”
??不得結婚。
??鬱聞州碾了碾手指,這句話他好像曾經從喬南的口中聽到過——
??鬱聞州,我不能結婚。
??鬱顯禮看著落地窗外,沒有注意到鬱聞州沉下來的目光。
??他繼續說:“當年S組織的首腦手段驚人,沒有人能從他的手底下逃出生天。現在S的組織的掌權者聽說是他的義子,手段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不能讓你冒險,所以當初就竭力勸你離喬南遠一點。”
??“你怎麽知道喬南是否加入S組織?”
??鬱顯禮的視線從落地窗收了回來,看著比他還高了一點的兒子,低沉道:“她不是加入的,而是一出生便是S組織的人,這也是組織的規矩之一。”
??……
??梁非城醒來時,喬南在他的懷裏睡得很沉。
??他抱著她,低頭看著她的睡顏,溫香暖玉在懷,他的心裏有一種被填滿的滿足感。
??雖然現在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隻要有外力的影響,稍稍一碰就會破滅了,可他還是沉迷於這樣歲月靜好的假象。
??“南南。”他壓著嗓子叫她的名字。
??手指輕輕的撫過她的耳垂,她生病了就沒戴耳飾,白嫩小巧的耳垂上有兩個耳洞。
??他心裏在想,什麽時候才能將那對珍珠耳環送給她,他想看看她戴上之後會是什麽樣子。
??護士謹記喬南的吩咐,不用敲門,結果一進門就對上男人深褐色的眼眸,她被驚豔到的同時也感受到來自男人目光裏的威懾力。
??幾乎要脫口而出的“三少“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而後在男人無聲的說出“出去”二字之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針是梁非城親自拔的,他將力道放的極低,巧妙的把針拔出來,也沒有將喬南吵醒。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他懷裏的人忽然抖了一下。
??喬南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的去看梁非城有沒有被吵醒。
??可一睜眼就對上了梁非城的眼睛。
??看到她眼裏本能的來不及藏回去的焦急,梁非城的心頭熱了一下。
??她呼吸急促,啞聲道:“你醒了?”
??“嗯。”梁非城的喉間滾出一個低沉喑啞的字,伸出手幫她將病號服的領口拉好。
??病號服對她而言略大了,剛才動作的時候領口往左肩滑落,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
??而後,他臉色陰沉的看向房門,冷聲道:“進來。”
??喬南也回過頭去,沒想到進來的人是喬北北,她的眼睛紅通通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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