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按照鬱顯禮在電話裏說的地點,開車前往。
??沒錯,鬱顯禮主動邀請她吃飯,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圖,或者是不是一場鴻門宴,她都必須前往。
??她對自己的母親了解的太少了,而現在唯一的途徑就是接近和母親有關的人。
??鬱顯禮在電話裏說的地點是燕京城一家特色的私房菜館。
??她剛將車子停下,就有菜館的女服務生走過來,“請問是喬小姐嗎?”
??喬南拿著鑰匙看她。
??應該是鬱顯禮提前打過招呼。
??她點了一下頭,服務生恭敬的說:“鬱先生已經在等您了。”
??喬南跟著她走進菜館,典型的園林風格的設計,再繞過幾台屏風後,是一條長廊,再往裏走,分布了幾間包間。
??包間和包間之間相對於獨立。
??服務員在一間鏡花的包間外停下來,敲了幾下門之後,一邊推開門,一邊側過身子對喬南說。
??“喬小姐,裏麵請。”
??喬南走進去,服務員就在外麵把門關上了。
??鬱顯禮坐在主位上,除了他之外包間裏沒有其他人,隻是單獨和喬南見麵。
??喬南頷首:“鬱先生。”
??鬱顯禮在泡茶,聞言抬起眼皮睇了她一眼,語氣平淡:“坐吧。”
??喬南穿了一間咖色的風衣,裏麵搭著一件高領的白色羊絨衫,脖子上貼著創口貼,正好遮住了。
??她走過去坐下,長條形的桌子,她和鬱顯禮坐在對麵。
??但桌子的寬度隻有八十厘米左右,鬱顯禮倒了茶,遞給她一杯,“喝茶嗎?”
??即使昨晚在醫院仔細的端詳過,再次看到喬南,鬱顯禮還是會想起衛央。
??她們長得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和衛央幾乎是一模一樣,也不知道喬南住在梁公館的那些年,梁暮行是否有所察覺?
??喬南擺了一下手,說:“不喝了,謝謝。”
??她不喝茶是因為喝中藥的緣故,程大夫叮囑過,在吃藥的過程中,不能喝茶。
??但她對紅茶還是挺喜歡的。
??鬱顯禮握著茶杯的手輕輕一抖,卻不小心將茶水抖出來,潑到了手臂上,他扯了一張紙擦拭。
??聲音低低沉沉的,又好像在自言自語:“衛央倒是很喜歡喝紅茶。”
??喬南微微一愣,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攥了一下,她很少聽人說起母親的習慣。
??錦瑟和母親幾乎沒怎麽相處過,所以對母親不是特別的了解,這會兒從另一個人口中聽到。
??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母女之間的羈絆,她好像在模糊間觸碰到一點點母親的輪廓。
??心頭微熱。
??鬱顯禮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餘光從她的臉上掃過。
??這時候服務生敲門進來,推著餐車,將精致美味的菜肴放在桌上。
??喬南看了一眼,好幾樣都是她喜歡吃的。
??鬱顯禮應該不至於了解她了解的這麽透徹,而且從昨晚他對自己的態度上看,他也沒必要這麽做。
??但他又怎麽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呢?
??服務生將菜肴布置好之後,就出去了。
??鬱顯禮抬眸看她,不冷不淡的問:“很意外我對你的喜好這麽了解嗎?”
??“是挺意外的,不過鬱先生還沒說請我吃這頓飯的原因。”
??“可你不也來了嗎?”鬱顯禮輕笑一聲。
??鬱顯禮不愧是在商場上浸淫多年的人,如今人到中年,說話更是滴水不漏,將話鋒直接遞回給了喬南。
??很顯然,喬南並不是這個老狐狸的對手。
??她無聲的揚了一下唇角:“鬱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鬱顯禮朝她麵前的碗筷抬了一下手,說:“吃飯吧,邊吃邊說。”
??要是衛央在天之靈看到他餓著她的女兒的話,應該會生氣吧,那個女人生起氣來的時候是很難哄的。
??他不主動開口,喬南就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沒想到,鬱顯禮給她盛了一碗湯,“你不是很好奇我對你的喜好怎麽這麽了解嗎?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這些,是衛央喜歡吃的。但是從你眼神中我看出來,你也喜歡。”
??“鬱先生眼睛挺準的,以前也是讀心理學的嗎?“喬南清亮的雙眸看著他,卻半點沒提起衛央。
??她用了“也”這個字眼。
??鬱顯禮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看來你知道梁暮行是個催眠師了。確實,我和梁暮行在國外就讀於同一所大學,都是學的心理學。”
??這個結果是喬南始料未及的。
??梁家和鬱家的恩怨不是從梁非城和鬱聞州這一輩才開始的,而是幾代累積下來。
??梁非城和鬱聞州水火不容,沒想到鬱顯禮和梁暮行倒是能相安無事。
??鬱顯禮自嘲的笑了一下,眼角的細紋很明顯,“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梁暮行比我有天賦多了,後來隻有他被S組織選中。”
??S組織。
??喬南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心跳提了一下。
??梁暮行曾經加入過S組織?
??鬱顯禮目光如鷹隼般的看著她,“原來你不知道,那看來你也不知道梁暮行就是梁非城的親生父親了。”
??喬南如遭電擊,整個人僵了一瞬,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你說什麽?”
??鬱顯禮眯了一下眼睛,“梁暮行和梁非城,他們是親父子。”
??如一盆冰水從頭上淋下,喬南渾身冷冰冰的打著顫,心髒猛地縮了起來。
??“他們是父子……”
??所以她當初“殺”了梁暮行,梁非城對她的恨意是不共戴天的。
??可是當初梁非城為什麽不把她交給警察?他要她的命簡直易如反掌。
??而不是將她丟進精神病院裏。
??當初是當局者迷,可現在早已經從那個局裏跳出來了,再回頭看看,一個念頭在電光火石之間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一刹那,她的臉色更白了。
??當初梁非城在她身上貼了精神病的標簽,對她,其實是一種脫離法律之外的保護。
??因為隻有當她是“精神病”的時候,她就不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難道他當初是為了保住她的命嗎?
??她攥著手指,指甲掐著手心裏的嫩肉也沒有半點緩過勁來,身子冷冰冰的,熱湯喝下去也沒有半點暖和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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