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是在下午將近兩點半醒來的,她記得自己吃完午飯是十二點半不到,所以她一覺睡了兩個小時。
??其實她是被疼醒的。
??藥物對她的影響很大,就像當初容馳說的那樣,時間越久,疼痛就會越劇烈。
??隻不過白天的情況要比晚上好一些,所以這一次並沒有疼得讓她失去理智和判斷。
??也認得出來抱著她的男人,是梁非城。
??梁非城睡得很沉,這和她對他以往的了解大大的不同。
??他從來就不是容易沉睡的人,對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都仿佛盡數掌握在手上,所以他這樣的人多疑,敏感。
??可現在,她身子動了一下,他也沒有醒來。
??他好像瘦了,本來就深邃的五官愈發顯得淩厲冷硬,但卻因為睡著的緣故,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柔和,溫潤。
??否則當初十幾二十出頭的梁非城也不會是燕京城眾名媛口中,風光霽月的矜貴公子。
??今天早上他大概沒有刮胡子,白皙的下巴冒出點點青色的胡茬。
??他不是那種絡腮胡,胡子分布的範圍在下巴尖上還有唇上一小條。
??繼他的頭隻給她碰之後,那是她第一次給他刮胡子,也是唯一的一次。
??時間應該是她高中畢業典禮之前。
??她是保送的燕大,所以沒有去參加高考,那幾天都在家裏。
??難得一次比梁非城起得早,兩人的房間又是相鄰的,她敲了敲主臥的門,然後推進去,當時臥室的門是敞開的。
??她走進去的時候梁非城正站在洗臉台前,弓著背,背部一片輪廓鮮明的肌肉塊在晨光下線條分外的流暢,尤其是遒勁的背闊肌,散發著濃烈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她臉頰臊紅,卻也半點不想移開視線,手扒拉著門框,就站在那看。
??梁非城肯定是聽見她的腳步聲了,當時也沒說什麽,自顧的在自己的下巴抹剃須膏,然後拿了一把剃須刀轉過身來看著她。
??“太閑了?”
??她強裝鎮定,懶洋洋的點頭。
??見鬼了,剛剛都能直視他的後背,等他轉過身來,她卻半點不敢看他脖子以下的部位。
??她卻不知道自己強裝鎮定的動作和神情有多滑稽。
??梁非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是容易閑出毛病的,得給你找點有意義的事做,給我刮胡子,嗯?”
??“我不會。”她抿著嘴努力克製住笑的衝動。
??梁非城成功捕捉到她的欲拒還迎,對她那時候的小性子,他一直都拿捏的死死的。
??喉中滾出一聲低笑:“我教你。”
??他拉過她的手,讓她握著刮胡刀的手柄,然後緩緩的沿著他的下頜線小心翼翼的遊走。
??夏日清晨的光線很刺眼,但被浴室的玻璃擋去了不少,室內就好像加了一層濾鏡,格外的唯美,像夢境一樣。
??她抬頭望他,心跳得很快。
??她能感受到刀片擦過胡茬的觸感,仿佛砂紙輕輕磨過,讓人的心尖也忍不住戰栗起來。
??炎熱的夏季,她後背都被汗水濕透了,忍不住咽了咽幹澀的喉嚨。
??被他握著的手很僵硬,不敢亂動,所以很快就酸了,“三哥,你低頭嘛,我手酸。”
??梁非城低低沉沉的笑了一聲,然後直接將她抱到洗手台上,讓她坐在上麵,然後才微微低下頭,位置剛剛好,她舉著手也不會酸。
??男人的臉突然靠近,她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具體的細節不太記得了,隻記得那天梁非城上班險些遲到。
??腦子裏的某根神經刺痛了一下,記憶戛然而止,她渾身冰涼的看著眼前熟睡的男人。
??還是這張臉,近在咫尺,這一刻,她也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即使這兩天像這樣的姿勢出現過很多次了,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繃緊身子,將他搭她腰上的手抓開,然後才悄悄的將自己挪開。
??下床,她單腳點著地坐到輪椅上,離開了房間。
??才剛出門並將門關上,茶茶就跑了過來。
??圓滾滾的腦袋蹭著她的腳尖,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小狗,尤其像茶茶這種幼犬最不應該經常更換居住環境,好在它已經過來幾天了,已經能適應這裏的環境。
??而且南苑這麽大,它的活動範圍大了,就更快適應了。
??她彎腰將它抱起來,小狗在她手上安然的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半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表情。
??輪椅將她帶到休閑區,茶茶在她手上睡著了,她順勢將它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隨意的抽出架子上的書。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下了。
??就在她翻過第五十二頁的時候,突然聽見男人驚慌過後那種仿佛失而複得的驚痛的聲音在她背後喊道——
??“南南!”
??喬南整個人僵住。
??懷裏的茶茶驚醒了,豎起耳朵,搖著尾巴。
??書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書頁嘩啦啦的響著。
??然後她就被男人抱了個滿懷。
??梁非城有力的手臂幾乎要將她的身子勒斷,他呼哧的呼吸聲貼著她的耳廓,氣息又熱又急促,緊緊抱著她,感受到她身上的體溫,才找回了自己的心跳。
??“我以為你又走了,南南,我以為你又丟下我了。”
??仿佛有一顆星火掉在心窩裏。
??風一吹,那一片荒涼的草地瞬間被點燃。
??喬南眨了一下發紅的眼睛,嗓子眼發緊,雙手僵硬的放在身側,沒有回應他,也沒有推開他。
??就這樣,梁非城彎著腰將坐在輪椅上的她緊緊抱著,她懷裏的茶茶咕嚕嚕的從她的腿上滑到腳上,然後滾到地上。
??“疼……”
??梁非城聽見懷裏的女人在喊疼,可他何嚐不疼,在看到她不見了,那一刻他的世界轟然倒塌。
??現在明白是藥物將他的情緒放大了,他所有的害怕、極端的情緒都會暴露出來。
??他稍稍鬆開她,卻是一把將她的身子按在輪椅的椅背上,然後低頭,在她清醒的時刻,攫住她的雙唇,想要狠狠的碾壓她,霸占她。
??到最後,隻是顫抖的將她的唇含住。
??“就一次,南南,讓我吻一次。”
??黎東白和容馳是聽見動靜上樓來的,沒想到看到了這一幕。
??兩人都不動聲色的後退幾步,讓後心照不宣的沉默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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