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非城有一些文件帶回到南苑處理,一開始在書房的時候,喬南給他送了水果,他直接把人抱在懷裡辦公。
後來她打哈欠,他將她抱回到房間后哄睡著了,才再到書房來。
這會兒他忙完,要回房間陪她睡覺。
剛起身,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黎東白。
他將筆放下,拿起手機,滑動屏幕,接起。
「追到楚陌了嗎?」梁非城含笑地問道。
電話那頭先是陷入了一陣沉默,隨後才傳來黎東白沙啞的嗓音:「老三……」
「嗯?」梁非城最近是越來越有耐心了,家裡那位懷孕了,他平時說話溫聲細語,連對著黎東白也有了好語氣和好脾氣。
過了幾秒。
「老三……」黎東白的嗓音更啞了。
梁非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到底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黎東白冗長的嘆息聲,隨後,他又開口:「老三……」
「……」
梁非城吸了一口氣,心平氣和:「滾。」
……
黎東白掛了和梁非城的電話。
他也不知道該和梁非城說點什麼,只是覺得如果他沒打個電話出去,他好像隨時都要死掉一般。
兩分鐘后,他站在楚陌的房間門口,一雙略顯通紅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扇門,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又好像想了很多。
忽然,門打開。
楚陌不知道門外站著個人,猝不及防地和黎東白四目相對,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黎東白張口,「你……」
他的餘光掃到楚陌拉著的行李箱的拉杆。
「你要走了?」
楚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這裡的事情都辦完了,一個小時后的飛機,現在過去時間剛好。」
黎東白想向前走一步,卻被自己硬生生地忍下來了。
「我坐私人飛機來的,我們一起回去吧,相互也有個照應,而且,我飛機上有好酒,比韓秋銘送給你的好喝。」
黎東吧說完后,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擔心楚陌誤會他。
他現在是驚弓之鳥,一點微小的事情就會要了他的老命。
他急忙解釋道:「那個,是我一個朋友,他剛好也在那趟航班,拍了照片給我看,不是我安排的,我給你看他發過來的內容,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說著,他就要去摸自己的口袋掏手機,卻發現自己沒帶,估計在房間的沙發上。
他轉身就要走,「我回去拿……」
「不用了。」楚陌叫住他,看著平時雖然看著不太著調,但關鍵時刻冷靜沉著的男人突然這樣慌張的背影,她抿了抿唇角。
黎東白回身,「你聽我說……」
「我信。」楚陌說。
黎東白心裡鬆了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那,我們說好了,我叫助理安排一下,不用多久就能飛了。」
楚陌點了點頭。
他伸手就要接過她的行李箱,生怕她突然變卦臨陣脫逃似的。
楚陌看出了他的意圖,壓著拉杆,說:「我不跑。」
……
飛機準時在一個小時以後起飛。
楚陌在沙發上坐下來,旁邊就是黎東白,這裡放著的都是雙人沙發,助理和隨行醫生坐在一起。
不過那兩人的空間和黎東白他們的是完全隔開的,相當於黎東白和楚陌是單獨的私人空間。
起飛時間正好是午餐時間,在這之前黎東白就叫人安排好了西餐,醒好了紅酒。
因為楚陌不吃紅肉,黎東白沒有叫人安排傳統的主菜,也不上海鮮,準備的都是楚陌吃的。
楚陌品了一口紅酒,黎東白沒有騙她,的確是很好的紅酒,這一口都價值不菲了。
也只有像黎家這樣的富貴人家才配得起。
吃甜品時,黎東白還發現楚陌喜歡吃冰淇凌,明明很多習慣都是小女生。
「還想吃點什麼?」黎東白溫聲問她。
楚陌莞爾,促狹道:「想吃什麼你的飛機上都有嗎?」
黎東白面不改色地說:「只要你想吃,飛機上要是沒有的話,掉頭飛回去,買了再走。」
楚陌抿嘴笑了一下,他是真的說得出也做得出來的人。
她搖了搖頭,意思不需要了。
黎東白看著她嘴角的笑意,心裡軟了一下,可隨之而來的是悠長的心疼。
雖然他現在和楚陌相處得好像很自然,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楚陌還是在生他的氣,雖然明面上沒表現出來,但他能感覺得到。
用錦瑟的話說,當年的事情當然不怪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他可以和別人談戀愛。
可他心裡就是有一根刺扎在那裡,越想越疼。
午餐后,他去洗了一把臉回來,又被醫生叮囑吃下兩片消炎藥,雖然他明說了自己的身體沒那麼差,但為了安全起見,槍傷的傷口很深,感染的概率也很高。
等他回到獨立的小空間,卻發現楚陌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麼短的時間,居然睡著了。
他不知道楚陌在每一年的這幾天都睡不好,一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那個男人毒打她母親的畫面,有時候是打她,母親將她護在懷裡,哭求男人手下留情。
或者是母親死在自己面前的畫面。
所以她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的,昨晚也一樣是。
沙發很柔軟,再加上剛才喝了紅酒,還有楚陌內心不得不承認的安全,睡意上來,就頂不住了。
黎東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放輕腳步,慢慢地走過去,找了一條毯子。
毯子上還留著清香的氣味,他愛乾淨,上飛機之前,所有東西都要保持乾淨,毯子自然也是剛放上來的。
他輕輕抖開,然後將其蓋在楚陌的身上。
黎東白將動作放得很輕柔,他曾經幫白女士切豆腐的時候都沒這麼小心翼翼過。
手臂緊繃著就會很累,可他只覺得格外的踏實。
將毯子蓋在楚陌的身上之後,黎東白並沒有立即直起身子,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楚陌近在咫尺的臉。
慾望會滋生人的貪戀,他所想的太熱烈,貪戀也隨之瘋狂生長。
可此刻,他只是,很輕柔的,在楚陌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虔誠的,不帶任何情慾色彩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