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吳伯

  “阿孝、小李，我們走！”


  方臉警察臉色鐵青，死死的攥著拳頭，轉身朝外跑去。


  我和小李還沒回過神來，仍舊有些不明所以，也隻好一頭霧水的跟了上去。


  當我們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畫麵。


  視線盡頭，一個穿著寬大衛衣，頭戴兜帽，渾身籠罩在衣服裏麵的人，從黑色垃圾車裏麵，一躍竄了出來。


  他背對著我們，似乎是興致來了，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個V字的手勢，隨即大步向前跑去，消失在我們視線裏。


  這個人，正是我們看到的那個在窗簾背後的人！


  “別跑！再跑我開槍了！”


  小王跟在身後喊，可惜距離太遠了，凶手根本就沒理他，眨眼間出了小區大門，一頭栽入人流當中，消失不見。


  “混蛋！”


  方臉警察臉色鐵青，牙齒咬的‘哢哢’作響。


  這個人，又一次把我們都耍了！


  我臉色同樣不太好看，這一次讓他給逃了，下一次想要再有這麽一個機會，真的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馬月。


  我對於他，有著太多太多的疑惑要問，就這麽讓他跑了，我是真的不甘。


  保潔工人吳伯早就嚇傻了，抱著頭蹲在地上，一個勁的說著：“不關我的事，我什麽也不知道。”


  方臉警察本身性格就不是一個溫和的人，尤其是現在他火氣正盛。


  於是，他走過去直接一把將吳伯給提了起來，表情難看的問道：

  “說！你和剛才逃走的那個人是什麽關係？”


  吳伯見狀，雙腿止不住的發軟，嚇得都快要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說：

  “警察同誌，俺是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啊，俺就是個收垃圾的，就負責收垃圾。”


  “收垃圾？”


  方臉警察冷笑一聲，說道：“這麽大一個人藏在垃圾車裏麵，你會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你感覺不出重量嗎？”


  吳伯表情發苦，說：“警察同誌，這收垃圾就是這樣啊，有的時候別人丟的垃圾重，有的時候丟的垃圾輕，俺總不可能每個垃圾都翻出來看吧？”


  方臉警察顯然不相信這種話，聞言冷冷的嗤笑一聲，還打算繼續逼問。


  而我在一邊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吳伯是個老實人，我了解他，不忍看見他被步步緊逼的樣子，便走過去阻攔道：


  “方隊長，夠了。我在這裏住了七年，吳伯每天都來收垃圾，他是什麽人我想我還是清楚的，他一直很老實本分，不可能和凶手有關係。”


  “你想你清楚？楊根孝，你以為你嫌疑現在就徹底清洗幹淨了？還給別人開脫起來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方臉警察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嘴唇張開吐出四個字：


  “真是愚蠢。”


  被他這麽嗬斥，我隻感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媽的，這警察前麵還好好的，咋說變臉就變臉？

  沒抓到凶手，比起他，我更加不舒服，有氣往我身上撒什麽？

  我心裏一陣憋屈，但是沒有再開口什麽，正如他所說，我有什麽資格說話？

  說完之後的方臉警察沒有再管我，而是深吸了一口氣，對已經跑過來的小李和小王指了指吳伯，說道：“把他帶回局裏。”


  “是。”


  小李和小王的聞言，立馬從腰間拿出手銬，‘哢’的一聲將吳伯銬住了，羈押上了車。

  吳伯連忙看向我，一臉驚慌的求救道：“楊先生，俺在這裏當了七年的保潔工人了，你了解俺，俺可從來沒做過壞事。”


  我聞言連忙安撫他說：“吳伯，你放心，我會跟他們說清楚的。”


  坐在車上，我拉著一張臉，一句話也沒有說。


  吳伯這個人我太了解了，從我剛搬進這座小區的時候，他就一直在這裏當環衛工人，七年下來，沒少幫過我忙。


  有時幫我帶帶快遞、帶帶早餐什麽的，雖然都是一些小事，但他從來就沒說過二話。


  就這麽一個憨厚熱心腸的人，說他和那個殺人凶手有什麽關係，我還真不信。


  回到警察局，方臉警察先是讓小李小王把他關進審訊室去，隨即對我說道：“阿孝，跟我來，我跟你聊聊。”


  我剛好也有些話想跟他說，便‘嗯’了一聲，答應了下來。


  警察局旁邊有個早餐店，店麵不大，老板是個來自東北的漢子，專門賣些豆漿油條包子。


  方臉警察和我一人點了些早餐坐好，我沒有急著先說話，我想先看看，他想說什麽。


  誰知，方臉警察似乎也是抱著這個打算，就那麽安安靜靜的吃著早飯，一聲不吭。


  最後，還是我忍不住了，主動出聲說道：


  “方隊長，吳伯這個人老實，不可能……”


  “先吃東西，我不習慣東西的時候談論。”


  方臉警察擺了擺手，打斷了我說的話。


  我心裏一陣納悶，這是搞啥幺蛾子？

  不過經過這麽幾天的接觸，我也知道了他的性格，這就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主，於是，我隻好按捺下來，等他吃完東西。


  片刻後，方臉警察放下碗筷，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說道：

  “阿孝，在外就不用叫我方隊長了，我叫方國平，你就叫我老方吧。”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方國平的名字，如今的我還不知道，這個聽上去就有些偉光正的名字，在後來幾次我身臨險境的時候，數次將我從險境中撈起。


  “方隊.……老方，我的意思是沒必要審訊吳伯，我和他認識七年了，了解他，他不可能和一個凶手有聯係。”


  “阿孝，我又沒說他一定就和凶手有關係，審訊一下又有什麽？”方國平聞言麵無表情的回道。


  見狀，我隻好點了點頭，回道：“對，審訊一下確實沒什麽。但是老方，吳伯是個老實人，這輩子都沒進過派出所，你們這麽把他抓進來，指不定得把他心裏嚇成什麽樣子。而且吳伯年紀也大了，經不起這麽折騰。”


  我說完，有些渴求的看著他。


  我就是這麽一個人，吳伯平日裏對我不錯，我就不想他去遭這個罪。


  別看隻是簡單的審訊，外人或許覺得沒什麽，但我經曆過，我知道那種被關在狹隘陰暗的房間裏麵，被人審訊是什麽感覺。


  那種感覺，非常的無助，非常的不好受。


  “阿孝，你這個人太感性，容易感情用事，這樣不好，因為容易誤事。”


  方國平搖了搖頭，話鋒一轉，表情嚴肅說道：“阿孝，有件事情我之前忘了告訴你，我現在跟你說，你做好心理準備。”


  看到方國平嚴肅的表情，我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表情緊張的問道：“老方，什麽事情？”


  方國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回道：

  “關於你妻子許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