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栆徽? 事發禍福
幾人匆忙趕到航運行時,門口圍堵的一大群工人還在互相撕拉,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吃人樣,就差抄家夥把對手撂得無力可爭。
“都給我住手!”柳秦倫怒喝的獅吼破空而去,眾人以迅雷不及耳之速閉了嘴,停了手,分開兩列站開,各自歸到各自的隊伍裏。
幾人走近,隻見夏怡額頭上,挽起衣袖的手肘上,都掛了破了皮的血口,臉上也有一個若隱若現的五指印,整個人暈暈乎乎地伏在桌角,旁邊角落裏,武經理也被毆得怏怏倒在地上,門口圍了好多帶著行李前來見工的工人。
眾人見狀大驚,柳秦倫一個箭步,焦急上前打橫抱起夏怡。站在門口的莫宸曦迅速招來兩輛黃包車。棲蝶也叫道:“永泰,扶武經理上車,跟著去!”
江永泰半背半抱地拖走武經理,又招了一輛車尾隨而去。
棲蝶再回看現場,桌椅板凳歪七倒八,她厲色環視一圈,片刻前還群起激昂的工人們,一個個都懨懨地低下頭,戰戰兢兢地你看我我看你,那些畏懼她發怒的人當中,還有好幾個臉上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棲蝶回頭向莫宸曦遞了個眼神,再回頭道:“受傷的都跟莫董事去醫院。”
四周看熱鬧等生意的黃包車夫立刻圍了上來,莫宸曦安排一人一輛坐定,車夫們也是格外賣命,拔腿就跑。
該走的走完,棲蝶走到廳中心,怒喝:“不是喜歡打嗎?繼續打啊!我們就來看看,打架傷的到底是自己還是別人?”
離她最近的男人嚶嚶道:“柳小姐,我、我們不敢了?”
棲蝶冷笑,厲色道:“不敢?嗬,那之前怎麽敢了?”
她看向應征大眾:“今兒是我王廷招工的日子,各位都是喬都八城的居民,對王廷多少都有了解,怎麽到了這兒反而不懂什麽叫先來先到了?你們晚來的還要欺負先來的,豈非沒把我王廷放在眼裏?在江城,在王廷,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撒野!”
“夏小姐是我們王廷的貴客,你們反抗她,也就是反抗王廷,你們說說,一群反抗東家的工人,東家還會不會用呢?”
男人急道:“柳小姐,這不關我們的事啊,本來我們排隊報名都是好好的……”他怒指旁邊人馬,“是他們那夥人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上來就想占人家姑娘便宜,人姑娘挺老實的,也是看王廷的麵,不想小事鬧大,那幫流氓就看她好欺負對人家動手動腳。”
那人所指的棲蝶右手邊,為首的一個麵相就粗暴醜陋的男人大吼:“我呸!你別在這兒惡人先告狀啊,一口一個流氓說誰呢,明明是你們要槍占人家的名額,人沒到名字先要求人家寫上去,人家好心講道理你們不聽,我們才看不下去,推推拉拉,難免磕磕碰碰,怎麽到你嘴裏就成耍流氓了?”
“嘿,咱們今兒來這兒的都是大老爺們兒,你怎麽還敢做不敢當了?柳小姐,你別聽他的。”
“你還來勁了是吧?”醜陋男人舉拳欲揮。
棲蝶伸手一個重力抓住男人舉拳的手,用力一掰,男人呼的大叫:“啊!痛!痛!”
棲蝶想起夏怡臉上的指印,反手一個耳光甩上去,抓著男人的手一鬆一放,再一腳踹出去:“知道痛就給我滾!磕磕碰碰是嗎?那我也讓你也嚐嚐磕磕碰碰的滋味,敢在王廷的地方撒潑,你選錯了地方,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滾!”
男人猝不及防地在眾手下眼裏,敗給了柳棲蝶,麵子無礙,可裏子不好過,不堪狼狽地爬起來,怒氣攻心攻紅了眼,欲要滴出血來,怒指她:“柳棲蝶,你有種,你給我等著!我倒要看看,你這王廷能不能順利建好!走!”
男人踉踉蹌蹌,在兩名手下攙扶下,連走帶跑地遠離出棲蝶視線。
棲蝶低頭,看了看身後夏怡準備的記錄本上100名,月薪50的內容,抬頭看著剩下的一半人員,道:“王廷向來秉持擇優錄取原則,願意留下的,我們會有一個月的試用期,試用期內工錢50塊不變,大家排好隊,我一個一個登記。”
後麵剛剛抵達江城的民工絡繹不絕地趕來,棲蝶在記錄本上,一頁一頁寫了好幾頁,按每頁五十人算,四頁多就是200多人了。棲蝶停筆起身:“後麵的聽我說,非常感謝大家對王廷的支持,我們這次暫定100人,現在已經過200了,這個數字非常龐大,還請後麵來的先請回去,後麵我們再有需要還會發通知告訴大家。”
有了中間好好排隊的秩序,後麵來的沒有再掀大浪,垂頭喪氣地又帶著行李往回走。
棲蝶很體恤這些遠道而來的民工心情,可王廷不是收容所,她也無能為力:“謝謝大家配合,抱歉了。各位在十點前登記的,三天後還是在這個地方見。十點後登記的,請等候我們通知。”
航運行的搬運工人現在成了半個專業的建築工人,忙著分店的重建,武經理也受傷入院,棲蝶想去醫院看看,卻隻能留在航運行顧店。
中午的時候,永吉和永成送了飯過來,莫宸曦和永泰也忙完了工人的傷事回來,棲蝶忙揪著問:“怎麽樣?”
“武經理有輕微的腦震蕩,秦倫給放了幾天假。幾個工人臉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我安排到分店二住下了,一人給了一百塊,讓他們明天回家休息,傷好了,王廷隨時需要他們再回來做工。”
“那夏怡呢?”
“夏怡傷勢不重,就是受驚過度,聽武經理說,今兒一早,秦倫帶夏怡過來,剛走不久,就來了很多人,夏怡可能還不太適應單獨應對一群大男人,人又長得漂亮,就容易出事,武經理一阻止,就被對方幾個手下撂倒,其他那些怕事也就隻能看著,還好有兩個看不過去站出來勸,你一句我一句,就鬧成了我們所看到的那樣。不過你該注意到了,夏怡受了傷沒哭,她很堅強,我覺得她應該沒那麽脆弱,有秦倫在,會沒事的。”
棲蝶把飯壺重新遞回兄弟倆手裏,莫宸曦按住她的手,小聲道:“秦倫會解決的,你別像個媽一樣什麽都管,他們現在,不見得需要你的熱心。”
現在正是促進他們的感情的時候。棲蝶明白了莫宸曦的意思,重新打開壺蓋:“我們三個吃吧。”
飯後送走三兄弟,棲蝶回頭鄭重看著莫宸曦問:“你是不是在醫院看到聽到了什麽?”
莫宸曦也不回避:“就是你最希望的,我不知道能不能用‘因禍得福’來說這件事,柳秦倫對夏怡比我們看上去上心了很多,估計這會兒已經回店裏了,後麵幾天,夏怡都要去醫院換藥,我覺得,這次是真的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