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淚水的味道
冰夷神君一路追尋方落離，他拽住一個迎麵而來的小仙侍急問：“看到方落離了嗎？”
??小仙侍見冰夷神君神色急切，不敢絮言，指著墨煙閣的方向說：“落離姑娘方才哭著跑進墨煙閣了！”
??他鬆了手，立即跑向墨煙閣。
??來到近前，抬頭卻見墨煙閣塔頂上立著一個人，定睛一看，正是方落離。
??她站在塔頂邊沿，抬頭仰望，一隻手臂伸向天空的水幕，仿佛要去觸摸遊過天頂的大魚，身體稍有歪斜，便會頃刻掉下，摔得粉身碎骨。
??她真的要尋死嗎？冰夷神君心下一驚，立即踏步飛身，淩空而起，騰至塔頂，不由分說，將方落離一把扯入懷中，抱著她從塔頂飄然而下。
??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已被他擁著飛落在地。靠在他溫暖的懷中，如夢似幻，讓人心生眷戀。
??直至聽到他惱怒的聲音，訓斥她：“你怎麽爬上去的？你不知道掉下來會摔死嗎？”
??又是這熟悉的語氣！下一刻，就該治罪了吧？是損毀了他的墨煙閣，還是怕她摔死在這兒弄汙了他的清淨之地？
??方落離瞬間清醒了，她掙紮著從他懷中下來，用力推開他，憤怒哭喊道：“不要你管！如我這般的螻蟻，何值仙君一救？我死了，無人再惹仙君不悅，仙君自得清淨！仙君救我，是怕我死在這兒，汙了你的清淨之地嗎？”
??她敢對他如此說話，他本該生氣發怒的，而此時，他卻用力將她拉入懷中，不管她如何掙紮捶打，都緊緊抱著不肯鬆手。
??“你的命是本君的！本君不許你死，你便不能死！”他強硬說道。
??他的臂膀似銅牆鐵壁般無法掙脫，方落離漸漸沒了掙紮的力氣，在他懷中崩潰大哭，委屈控訴：“為什麽？從前方家人欺我害我，隻有穆哥哥真心待我，如今他卻取了害死奶奶的仇人！仙君一介神明，為何也要折磨我這個無名小卒？落離自恃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卻要受此報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我隻求解脫，也不能夠嗎？嗚……”
??冰夷神君緊抱著她柔弱、且因哭泣不停顫抖的身體，她的話句句刺穿他的心髒，她這般痛苦絕望，竟是拜他所賜？他不禁心痛懊悔，對她憐惜不已。
??此時，電閃雷鳴的暴風驟雨漸漸斂息，變成細雨，綿綿密密。
??他在她的耳邊柔聲疼惜道：“離兒！對不起！本君不該如此待你，讓你心傷至此！”
??他這是在向她道歉嗎？她是聽錯了還是在夢中？他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推也推不開，他竟親切的喚她‘離兒’？
??她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向他，正碰上他一雙幽藍深眸疼惜柔情的望著她。
??“仙君.……說什麽？”她錯愕道。
??“本君說：對不起！”冰夷神君真誠的望著她道。
??方落離已完全淩亂了，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撫向他的臉頰，口中好似囈語：“仙君何時待我如此溫柔過？這不是真的！我是在做夢嗎？”
??她的手幾乎要觸到他的麵頰時又猶豫的懸在半空，她怕這幻夢一觸即碎，她寧願溺死在這夢中，永遠不醒。
??怎料，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垂眸深情道：“離兒！這不是夢境！”
??方落離震驚的一顫，不可置信的望向他，那深邃的藍眸中，仿佛生出一輪暖陽，將她心都要暖化了。
??世間有多少峰回路轉，大悲大喜，都不足以形容方落離的心情，她喜極而泣，淚水又從眼眶滾滾而出。
??冰夷神君見她又哭了，心下一慌，急道：“你怎麽又哭了？你再哭，眼淚可要淹了我這淵淼宮了！”
??方落離沒料到，此番情景下，他竟對她說笑？轉念又想，他發怒時，倒真的是天崩地裂，可怕至極，方才的大雨，來勢凶猛，怕又是他的緣故！她一個凡人，哪裏來的如此神威？
??她哽咽著說：“你一個水神，還怕我這凡人的眼淚淹了你的府邸？豈不是笑話？”
??她開始對他反唇相譏了，足見心情已好了大半，他勾起唇角，柔聲道：“我這個水神，可馭世間之水，卻唯獨馭不了女子的眼淚，尤其是你的！”
??說著，他輕撫方落離的麵龐，拭了一滴淚在指尖，將其送入口中。
??方落離驚慌羞怯，不可置信的問：“你……做什麽？”
??隻見他咂嘴回味了一番，蹙眉道：“嗯！這眼淚的味道，果然苦澀無比！”
??冰夷神君此番驚異之舉使她全然忘記哭泣了，揶揄道：“難道仙君未流過淚嗎？竟這般好奇？”
??他卻淡然道：“本君不能流淚，本君若流淚，蒼生便要遭殃！”
??此話方落離倒是相信，僅僅幾日，便已領教他的神威了！又不禁疑惑，她若難過可以放聲大哭，與他人無礙，而他肩負蒼生安危，若實在難過，不能流淚，又該當如何？
??她好奇的問：“那仙君難過時，不能流淚，該如何是好？”
??他歎道：“本君隻能躲入冰宮，將眼淚凍結成冰，便不會再流出了！”
??她訝異的望著他，竟有些同情起他來，心道：那樣豈不是更加痛苦嗎？難怪他總是冰冷淡漠，看來如他這般神威的仙人，也不全然是無所掛礙的，也會有不得已之處！
??“莫再哭了！好嗎？”他溫柔道，並抬手撫淨了她臉上的淚痕。
??方落離有些羞怯的垂下眼眸，不再哭泣。
??冰夷神君見她斂了淚水，臉上泛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雨停了，水幕上盡是鎏光溢彩。
??冰夷神君擁著方落離，此時才發覺剛才的大雨已將她淋透了，她身體冰冷，瑟瑟發抖。他立即抱起她，念了個瞬移決，到了憩月閣的房中。
??他放下她，柔聲道：“快將濕衣換了吧，莫要著涼！本君在門外等你！”說罷，轉身出了門。
??方落離受寵若驚，此刻依然不敢相信這是現實。她喚紅秀拿來幹衣，換衣梳妝，未有耽擱。
??冰夷神君瞬回靜水軒，喚來銀仙道：“將離兒還的衣衫給本君拿來！”
??銀仙心有慶幸，就知道仙上會反悔，還好自己機靈，將衣衫妥善保管著！
??她卻故意道：“仙上不是吩咐銀仙將衣衫扔了嗎？”
??他冷臉道：“本君知道你不敢扔！快拿來吧！”
??銀仙竊笑，便轉身去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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