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談文弄墨
冰夷神君聞聲抬眸，正看到方落離仰身跌落，他即刻腳下一點，輕身躍起，展臂攬她入懷，順勢飛旋，飄然落下。
??沒有墜地的震痛，忽感暖懷相接，臂彎擁繞，幾縷青絲撫過她的麵龐，熒亮俊美的容顏眉睫可觸，靠得如此近，竟連他的呼吸與心跳都能感受分明。
??方落離如墜幻夢，籠罩在一層淡粉的薄霧中，四周騰起無數霓彩的泡泡。
??冰夷神君垂眸望著她，嗔怪道：“你爬那麽高做什麽？仙侍官沒告訴你，不要上去的嗎？”
??他的目光深邃攝人，聲音低沉溫柔，方落離一時深陷在他的粉色迷霧中，不可自拔，全然不知他說了什麽。
??冰夷神君見方落離一臉癡妄之色，眸中迷離泛波，問而不答，攀掛在他身上，全無下來的意思，他眉心一蹙，麵有微慍，慌忙鬆了手。
??“哎呦！”一聲慘叫，迷霧泡影瞬間崩散，方落離掉在地上，如夢初醒。
??聽到她慘叫，冰夷神君躊躇了一下，剛想伸手去扶，但見她皺著臉麵自己爬將起來，便順勢合了衣袖，轉身走向廳中畫台。
??方落離揉揉疼痛的屁股，又在身上各處檢查了一番，慶幸道：“我沒死？”
??她又抬眼瞄了瞄冰夷神君，心下詫異：他不是要在此處置我的嗎？為何還要接住我？接住了又扔下，難道是以為掉下本書來，發現是我卻來不及收手，才一扔了事？
??冰夷神君看她摔得一臉苦相，站在那裏發愣，勾起唇角幸災樂禍道：“知道痛，就學乖巧些，若再不聽話，就不止如此了！”
??方落離心中歎道：唉！這是給我個警告！
??冰夷神君見她立著不動，不悅令道：“還不來磨墨？”
??方落離聞言，立即恭敬上前，笑容可掬的拿過硯台墨錠。
??冰夷神君見她眼快手急，怕她又毛手毛腳，毀了他一方玉硯，急忙問：“你會磨墨嗎？”
??方落離則自信滿滿道：“磨墨當是會磨的！仙君隻管用墨便是！”
??說罷，她熟練的拿起墨滴，給硯池添了些清水，接著，捏起墨錠細細研磨起來。
??冰夷神君看她手法嫻熟、穩健，便放心了許多，顧自拿起畫筆，潑墨揮毫，舒心展懷起來。
??方落離見冰夷神君靜心作畫，神情專注，他棱角分明的側顏浸在柔光中，溫和而靜謐，不似平日那般冷酷傲嬌，氣勢懾人。她禁不住側眼偷偷瞄了瞄他。
??“你不專心磨墨，瞧著本君做什麽？”怎料，他似頭頂長了眼般，將她的一舉一動知道的一清二楚。
??方落離一驚，立即回話道：“落離是在看，仙君的畫果然如仙君的人一般，不同凡響！特別好看！”
??忽聽一陣馬屁響，冰夷神君很是受用，自然心情大好，問道：“你懂畫？那你覺得本君的畫好在何處啊？”
??難題又出，方落離搜腸刮肚，終於找出兩個風雅的詞來，讚道：“仙君的畫蒼勁有力，氣韻不凡！實乃佳作！”
??見冰夷神君被她的馬屁拍的心情不錯，泛起淺淡的笑意，她便得意忘形的問了一句：“隻是這隻水牛為何沒有眼睛呢？”
??怎料冰夷神君頓時笑意全無，掛臉黑麵反問道：“本君畫的是仙山，何來的水牛？”
??方落離差點以頭搶地，心中怒罵自己：方落離你那麽多嘴，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她立即笑著圓場道：“哦！對對對！是仙山！落離見識淺薄，有眼不識仙山。可仙君的畫，那真是沒得說！美妙絕倫，畫如其人，不可多得！”
??經她此番說辭，冰夷神君神情稍緩，並未發作，方落離算是勉強過關。她再也不敢多事，認真磨墨。
??冰夷神君顧自畫了一會兒，覺得筆墨順暢，得心應手，開口道：“你這墨磨得倒是細膩！”
??方落離忽得誇獎，很是詫異，滿心歡喜的回敬個馬屁：“多謝仙君誇獎！仙君的墨好、水好，畫技更好！”
??冰夷神君見氣氛輕鬆起來，便與方落離閑絮道：“你即會磨墨，想必也念過幾日書吧？”
??方落離不好意思道：“落離沒念過書！隻是從前穆哥哥寫字時，我在一旁給她磨墨，他教我認得幾個字罷了！”
??忽聽她提到一名男子，叫的親切，他疑問：“他是你的兄弟親長？”
??方落離見他問起穆哥哥，打開話匣道：“說起來我與穆哥哥其實非親非故！我是奶奶撿來的養的，他是方家的遠房表親，在方家寄養過兩年，全憑奶奶照拂，所以我們常在一處。我識字算賬都是他教的，他寫字畫畫我便給他磨墨，他還教我許多人情世故！我被方夫人責罰不給飯吃，也是他偷偷給我送。總之，我與穆哥哥雖無親緣，但除了奶奶，他是待我最好的！”
??見方落離對一個男子讚許有加，說得滔滔不絕，眉飛色舞。冰夷神君突然心生不快，興致全無，他陰沉著臉放下畫筆，冷言道：“行了！不必再磨了，本君今日不想畫了！”
??方落離見他麵色由晴轉陰，不知說錯了哪句話？惹得他心生不快！思索了半晌，也未找出半句不敬之言，馬屁拍的也算得當，他怎麽就生氣了呢？
??正待她搜腸刮肚，冥思苦想之時，冰夷神君已起身走到了書閣旁，不理會她了，她不知如何是好，垂頭跟在他身後，不敢作聲。
??氣氛冷冽了片刻，他忽然開口問：“你方才爬在上麵找什麽？”
??方落離見問，趕忙回答：“哦！沒什麽，我隻是好奇！仙君這書閣神奇的很！書會說話！隻是不好取！而且……”她抬頭仰望問：“仙君是如何取到最上麵的書的？”
??冰夷神君側目看向她問：“你想看這裏的書？”
??見他如此問，她有些心虛，低下頭識趣道：“落離知道，不可以的吧！”
??怎料他轉過身麵對她，傲然道：“旁人自然不行！本君若教你，你便可以！”
??方落離抬頭不敢置信的圓睜眼眸看著他，心中嘀咕：我沒聽錯吧？他說他——教我？
??見她表情驚訝，不可置信，他未有多言，隻說：“合上眼！”
??她不敢違拗，隻是乖乖照做，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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