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河伯仙君
那腳步在方落離麵前停下，遲疑了半刻，方落離緊張的心都快要竄出胸膛了，她決意死也不會從了這可怕的醜八怪，此時，她頭上的蓋頭被忽的掀了起來。
??紅蓋飛起的刹那，方落離將要刺向他的簪尖忽然凝滯在半空，她臉上的表情順時由驚恐變作驚訝，又換作驚呆，又變成癡愣，木木訥訥仿若自語：“你不是……青麵獠牙嗎？”
??冰夷神君掛著一張冷臉，抓下方落離的蓋頭，忽見一張清麗精巧，出水芙蓉似的麵孔，愣了一瞬。
??眼見她眸中風雲變幻，竟問出一句如此荒唐的話，不悅道：“本君應該是青麵獠牙的嗎？”
??他眼鋒淩厲的瞟了一眼方落離手中的發簪，輕蔑的勾了勾唇，嫌棄的將蓋頭甩在地上。
??方落離方才如夢初醒，忙將發簪藏至身後，癡癡的望向他問：“你……是水神.……河伯仙君？”
??怎料這一問，他方才的冷臉竟似忽然凝上了冰霜，幽潭藍眸中寒光一閃，眼鋒冰刀似的刺向方落離：“你是凡人？”
??他冰刃般的眼鋒射得方落離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許多，乖巧的點點頭。
??冰夷神君嫌惡地皺眉厲色問：“你如何到的此處？”
??方落離被他這氣魄震得有些心驚，吞吞吐吐答道：“嗯……是.……龍龜……仙伯……”她想了半晌，才想起將她關在房中的綠發老頭兒，讓她喚他龍龜仙伯。
??冰夷神君聽言，氣惱又無奈的皺了皺眉，冷言問：“是龍龜仙伯將你從凡間帶來的？”
??方落離擺擺手，小心翼翼道：“哦！不是！我是澋州百姓獻給水神的祭嫁新娘，是來與河伯仙君成親的！”
??冰夷神君聽她此言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大的笑話，冷笑著嘲諷：“一個凡人來與本君成親？笑話！本君還怕凡間螻蟻汙了本君的門庭呢！”
??方落離見他如此輕蔑自己，心中不忿，壯起膽子質問道：“是仙君自己到凡間要的新娘，如今怎就不認了？”
??冰夷神君冰刀似的瞥了她一眼道：“無知凡人，自作多情！怕是上了哪個精怪的當還不自知吧？”
??“精怪？”方落離驚惑，“怎麽可能？若是精怪怎未將我擄去，偏偏落到這裏？難不成……”
??方落離轉念一想，坊間傳說：精怪為遮醜麵，常常騙取貌美女子的人皮穿上，精雕細畫，美若天仙。傳說河伯仙君是個青麵獠牙的怪物，可眼前的河伯仙君俊美無雙，怎麽看都不像是娶不到娘子之人，難道他不是要娶我，而是要將我做成人皮衣裳？
??想到此處，方落離嚇出一身冷汗，她抖抖索索問：“你……不會……就是……那精怪吧？”
??“我是精怪？”冰夷神君此生還從未享有過如此稱謂，他堂堂仙界上神，容顏俊美，四海八荒無人能及，如今竟被一個小小凡人喚作精怪，如何能忍？見她如此害怕，索性將她嚇死重新投胎，倒也幹淨！
??想罷，冰夷神君邪惡的勾起唇角，目光陰狠，向方落離步步逼近：“你既然說我是精怪，那今晚我便將你剝皮吃肉，飽餐一頓，才算痛快！”
??方落離聽言，心中叫苦，暗道：差點被這副俊美的皮囊給迷惑了，他果真是個精怪！現下該如何是好？
??她一邊後退，一邊豁出膽勸他：“仙……仙君！我……骨瘦如柴，肉不好吃的！我這副皮囊也.……不及你那副好看，剝下來也無用，不如，先.……留著備用！”
??見他步步逼近，方落離雙手握緊發簪對著他，仿佛握著一根救命稻草：“你……不要再過來了！”
??怎料冰夷神君隻眼鋒一倪，她手中的發簪便碎成了冰沫。方落離已絕望到欲哭無淚了。
??冰夷神君被方落離的求生欲惹得心中好笑，麵上卻仍是一副森寒陰鷙的氣勢，逼得方落離退無可退，貼在床住上，露出楚楚懼色。
??然而，方落離盯著他的麵容，驚恐的目光忽然一滯，轉而疑惑的思討了須臾，非但未被嚇死，反而湊至他麵前仔細端詳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畫風逆轉，倒是讓冰夷神君吃了一驚，麵對她近在咫尺的俏臉，探究的望著他的水萌大眼，他慌楞了一瞬，陰狠厲色如一把已出鞘的寒冰利刃突然間疲軟泄彎，不明就理，驚問：“你看什麽？”
??“仙君可是去過鼓鍾山？”方落離忽然揚起眉問。
??冰夷神君被方落離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如墜雲霧，下意識答道：“去過又怎樣？”
??答完才覺氣氛不對，方才她不是快被嚇死了嗎？怎又反過來向我問話？可笑的是，我竟還回答她！
??怎料方落離突然拍掌大叫，驚喜道：“沒錯！就是你！”
??什麽路數？冰夷神君被她的反應搞得一陣淩亂，她剛剛還被嚇得魂不附體，怎麽突然間喜上眉梢，眼光閃亮，難不成驚嚇過度，失心瘋了？如今換他變成一副如見鬼怪的模樣看著她。
??方落離見他滿麵驚惑，耐心提醒道：“仙君可曾在鼓鍾山，從妖獸口下救過一名女子？”
??冰夷神君聽言，翻念想了想，好像、似乎、大概有那麽一回事吧！這等事他從未放在心上過，他不屑道：“妖獸是除過一隻！旁邊有何人，本君並未在意！”
??“這便是了！”方落離喜道，“恩公請受小女子一拜！”
??說著便跪地磕頭，恭敬虔誠誇讚道：“仙君神武英勇，法力高強，路遇危困尚且能救，定不會做出傷害弱小之事！仙君既已救我，就不必再將我剝皮吃肉了吧？不然豈不是白費功夫？小女子願為奴為婢報答恩公救命之恩！”
??聽到此處，冰夷神君恍然明了，說來說去，她還是認定他是個精怪，如此恭維抬舉他，不過是為了將他哄高興了，好脫逃，伎倆雖拙劣，膽識倒還是有一些的。
??他不禁來了幾分逗趣的興致，勾起唇角不懷好意的抬起她的下巴道：“本君不缺奴婢，瞧著你這皮囊倒是不錯，不如剝下來做件衣裳！”
??方落離聽他此言，驚得腦中嗡響，難道今日真的小命不保了嗎？但轉念一想，他既然能救人，足見心性不壞，隻怕是因長相太醜，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才不斷殺人取皮。
??如今這相貌，已然俊到奪魂攝魄、顛倒眾生了，還不滿足？看來想要自保，非要解了他的心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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