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林老爺子與老夫人
一眾奴仆皆反應不過來，小桃兒和何雲淩不過站著看戲，陸氏這一出尋死的大戲眼看就要下不來台。
??說時遲那時快，竟然撞在一人懷裏，才得了個“一線生機”。
??那也被撞到在地的，眾人一看竟是平日低調靦腆的二公子林軒。
??林軒之母黎氏，其實出身比陸氏還要清白一些。
??隻是性子冷淡，不善修飾，又比這陸氏晚些年生子，因此一直就不太受寵。
??生了二公子林軒，也一直這麽不溫不火。
??不似林嘯那般明豔受寵，也不如後來正室王氏生的林雲那般身份尊貴。
??陸氏發作得有些突然，今日倒還多虧了林軒，不然陸氏這小命該就交代了。
??眾人見林老爺也著急成這樣，心下便怕他與這位伯爵女兒生出衝突。
??伯爵新貴，雷霆手段絕不是好惹得，一旦震怒，定會連累大家。
??卻不等林老爺說話，那何雲淩又率先開口：“做什麽要死要活的，賤樣子，來人，拉下去關在柴房思過。大公子今日言行不當，也待在自己房間反思下。”
??下人們麵麵相覷，不敢作聲也不敢動作。
??“怎麽，父親年事已高，非得要他發怒，你們才聽令嗎？”
??眾人見林老爺子垂下眼皮，方才意識到，林老爺子這是默認了、屈服了。
??方才動上手，押了那陸氏和大公子下去。
??任憑這對府裏昔日的盛寵母子如何金貴，如今也隻是如賊寇般被押解走了。
??府裏的人有的害怕日後惹上麻煩，能避則避；有的也暗自叫好，大為解氣。
??何雲淩教訓了陸氏母子，便心滿意足的繼續四處晃悠。
??林老爺子臉上滿是無奈，站著都費力，在抬來的轎攆中才回到房間。
??此後一舉一動，更顯老態龍鍾，眾人見了，紛紛猜測：林老爺怕是命不久矣了。
??林老爺子回到房間，在幾個下人的幫扶下才勉強的躺在塌上歇息，一會要水喝，一會要起身，一會兒要躺著，一會兒嫌冷，一會兒又要開窗……折騰不斷。
??雖說如今年事已高，但全然不似那個果決雄謀的林府老爺，也是愕然。
??幾乎就是這何雲淩出現開始，林老爺幾乎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年不止。
??下人們聽令關了門窗，又被林老爺子轟了出來，說什麽他們呼氣聲吵著他了，隻在門口邊候著。
??下人們出來，互相看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人要是風燭殘年，多半惹人厭煩，即使這富貴家老爺也是如此。
??何雲淩帶著小桃兒和阿南四下閑逛，幾乎是處處惹是生非，改一下這兒，換一下那兒，眾人也又驚又怕，不知所措。最後又隻能一一踐行。
??“咱們這樣的程度行不行啊？”小桃兒問。
??“哎呦，這不是已經盡力在囂張跋扈嗎？”何雲淩似乎脾氣發得有些累了。
??“實在不行，咱們再去找那個林軒的不是？”阿南提議。
??“那林軒是個明白的，咱們也抓不住他的不是，又何必強人所難呢。”何雲淩說話間，幾個拐角便看見一處寧靜清幽的小院子。
??喚作：馨居。
??這個時間，幾個打灑的丫鬟已經忙活起來。
??院子裏雖然不似百花園那般繁花似錦，但細看之下，全是些名貴清幽的花木。
??何雲淩一行便自顧自的走進去。
??眾丫鬟一見全是男子大半，又各個生得俊俏不凡，又是驚又是喜，還是幾個主事的婆子出來喝了一聲。
??“大膽，這是內院，哪來的狂徒？”
??“這是老夫人的住所？”
??何雲淩問道。
??老婆子答：“你既然知道是老夫人的住所，為何不經通報，擅自闖入？”
??“初到府上，迷了路徑。在下何雲淩，乃是盛元伯爵，主上親封淩雲大將軍，其實也是林府的女兒，老夫人的親孫女兒。雖然還沒有正式認祖歸宗，但今日誤打誤撞才有緣至此，煩請嬤嬤通報老夫人，孫女兒求見。”
??那老嬤嬤稍稍訝異，便馬上恢複神色：“早聽說小姐天下揚名，非一般男兒可比，今日歸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小姐稍候著，老奴這就去稟告老夫人。”
??何雲淩等了一會，便被那嬤嬤領了進去。
??小桃兒和阿南也被安排下去歇息喝茶。
??見到那位老太太時，不像何雲淩所想那般暮氣沉沉，也不是一般富家老人那般吃齋禮佛。
??她拿著剪刀，細細的清理這手中的花枝，一舉一動極盡優雅。
??何雲淩走近時做了禮：“孫女兒雲淩，拜見老夫人。”
??“你喚做雲淩？”
??“正是！”
??“雲淩，你看看，我這組花插得可好看？”那老夫人竟不是別人般惺惺作態，也不是熱淚盈眶。
??而是自顧自的盯著自己的花材，邊問話何雲淩。
??“百花競豔，甚好。”
??“不過聽你這話語之中，似還有什麽不好的。”
??“百花無主，終是雜亂無神。”
??“哦！”老太太這才抬起頭，看了何雲淩。
??目光矍鑠，雖有歲月滄桑在臉，但年邁的失落和孤寂全無。
??若是那陸氏之美是皮相之美，那這老太太之美，乃是洗盡鉛華，美在骨相，更勝一籌。
??“倒是個有主意的，那依你所看，哪支應為花主呢！”
??何雲淩盯著那一桌的花材，難為這時節，芍藥、小雛菊、牡丹、杜鵑、連翹、太陽花、繡球、月季……就連那盛夏才開的荷花也打著花骨朵躺在桌上。
??便道：“芍藥豔俗，雛菊小氣，牡丹無神，杜鵑淒婉，連翹諂媚，繡球繁雜，月季魅惑，荷花不合時宜……
??恩……看來看去，也隻有這太陽花應運而生，堪當花主。”
??“那你這麽說，我這搭好的配花又該如何自處？”
??“一剪刀便去也。”
??老太太嗬嗬的笑了起來。
??留了何雲淩說了好些話。
??這邊，林老爺的房裏，隻留了一盞昏暗殘燭。
??四下無人，林老爺扶著床沿起身，腿腳膝蓋已經不得力了。
??沿著床邊走過，越近裏頭紗幔，慢悠悠的摸了一處暗地開關，一道密室大門邊赫然打開。
??林老爺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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