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感覺很淺
公司易主後,姑姑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十三年不見,不曉得姑姑還能不能認出自己。
而現在,自己能不能認出姑姑呢?
沒等童一言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花店門開了,裏麵走出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搬著一個花盆,天真可愛的臉上滿是喜悅。
慕爸爸跟他打了個招呼:“請問,小嬌在麽?”
童小嬌?這個不會是姑姑的名字,姑姑叫童子清。
溫柔淡雅如其名,姑姑不會娶這麽豔俗的名字。
少年回過頭,笑嘻嘻的臉頓時被生氣所代替:“你怎麽又來了?你一來我爸爸就生氣,真是的。”
慕爸爸尷尬地搓了搓手,說:“這次找你媽媽有事。對不起了啊!”
少年沒有說話,轉身進了花店。
慕爸爸訕訕地笑了笑,對童一言和慕醒說:“咱們進去吧!”
進了花店,裏麵的裝潢明顯的比從外麵看還要好。
櫃台上有一個少婦模樣的人:“買花?”
少婦明媚的眼睛抬頭掃了一眼來人,最後,將目光停在了童一言身上。
童一言轉頭,看著眼前這個在花叢中纖塵不染的疏離女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慕爸爸說:“小嬌。”
童一言說:“你好。”
少婦說:“言言。”
童一言頓了頓,然後抬頭仔細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眉眼皆不像姑姑的人,有些茫然。
童子清笑了笑:“我是你姑姑。沒臉見你爸媽,所以整容了。”
童一言笑了笑,這個還真不像姑姑的所作所為。
童子清讓童一言坐下,沒有跟童一言有什麽過多親密的接觸。
這些倒是與姑姑挺像的,疏離、冷漠、淡雅。
坐下後,剛才在門口那個拿花盆的少年端著茶過來了,走到童一言跟前的時候,童子清說:“小楠,這是你姐姐。”
小楠轉過頭,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童一言,臉色緋紅的跑開了。
童子清有些不好意思:“這孩子,內向了些。不過相處好了,會很好。”
說完,話鋒一轉:“一直沒問問,你爸媽怎麽樣了?”
童一言心口驀然一疼,笑了笑,簡潔地說:“死了。”
童子清瞬間睜大眼睛,一向從容的她也不禁激動起來:“你說什麽?”
童一言喝了口茶,嘴巴裏酸澀的發苦:“死了。他們來學校找我的時候,出了車禍。兩個人都死了。”
童一言沒有選擇其餘的方式來轉告姑姑這個事情,因為她怕姑姑聽不懂,然後會一遍一遍的問她。
一次一次的撕裂傷口,倒真不如直接將腐肉清理幹淨。
童子清嗓子啞了一會,最終將自己崩塌的心神清理了個幹淨,再抬頭已經是恢複了以往的從容。
“我以為,我還能見他們一麵。”
童一言笑:“我爸爸找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出來?整了容就以為和過去說再見了?明明是自己的錯,卻拿著‘無臉見人’的幌子讓親人尋找至今。到死了,爸爸最後想的也許是‘好想再見我妹妹一麵’的吧!”
童一言這些話說的很露骨,她沒打算不露骨。對於這個姑姑,其實她心底裏沒有什麽感覺。但是,她還是說了這樣的話。
因為,這些是事實。
童一言不會忘記每次童爸爸出來找姑姑時的興奮,和回家時那滿臉的疲憊和失望。
一個人你寵了那麽多年,不管她犯了什麽錯誤你都不會覺得生氣的。
但是,姑姑的做法,她也做過。這點,兩個人竟然神似。
童一言這麽說,也隻是想讓自己心裏痛些。兩個親人在一起,未必是合家歡樂的場景。這種緬懷的心痛方式,也是不錯的。
童子清閉上了眼睛,半晌後,顫抖著的雙唇才漸漸歸於平靜。
“我對不起他們。”
童一言說:“咱們都對不起。”
童子清緩了緩神,說:“以後,咱們兩個算是相依為命了。”
童一言搖頭:“不,我還有爺爺。實際上,要不是因為我爺爺,我不打算來找你。親人,一個就夠了。兩個太多,沒有太少。所以,我是來請求你救我爺爺的。”
姑姑,也許是跟爸爸同樣的心理吧!
兩個人相依為命,連個幫忙扶持的人都沒有。這樣子下來,不恨都難。
果然,楊子清皺眉了。
“你爺爺?”
“嗯,童兢浙,我爺爺,你爸爸。你不認也沒有關係的,血緣擺在那裏。而我來請求的,也是那一股子血緣。”
楊子清問:“是什麽?”
童一言說:“腎,你的腎。”
童一言剛說完,小楠就衝了出來,張開雙手一下子護在了楊子清的身前。
“你,你想幹什麽?”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處的門突然響了。隨著開門聲,一個低沉的男聲隨即傳來:“子清,門口的車是誰的?”
童一言兩眼盯著小楠,沒有抬頭看來人。小楠的眼睛裏滿是憤怒,很勇敢的護著自己的母親。
姑姑現在很幸福!
童子清將小楠抱進懷裏,笑道:“我的傻兒子,她是你姐姐,我侄女。她能拿我怎麽樣?”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的人也走了過來。
“這是怎麽了?”
童一言抬頭,童子清介紹道:“這是我的丈夫,展雨寒。”
展雨寒也發現了童一言,伸出手友好地笑道:“你好。”
童子清說:“她是我大哥的孩子,叫童一言。”
童一言說:“你好。”
展雨寒認識慕爸爸,就是開始小楠說的,他一來,展雨寒準不高興。
所以展雨寒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慕爸爸也隻是笑了笑。
童一言步入主題:“我希望你能救老和尚。”
童子清說:“你能叫我一聲姑姑麽?”
童一言說:“我叫你姑姑也沒用,老和尚是我的親人,我不會不救他。”
展雨寒有些摸不著頭腦,問童子清:“怎麽了?”\t
童子清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你應該知道那種感受的。媽媽剛去世,爸爸就走了。我隻是個幾歲的孩子,跟著哥哥輾轉著。對爸爸的感覺,實在是太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