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天上白玉京
“喂，我說能不能不要一下子都擠進來？”赫連肆雙手扶著墨玉祭台，腰部用力往後一頂，背靠著身後的地母像，給自己爭取了一個寬敞的位置，“這祭台邊上就這麽點空位，你們就不覺得擠嗎？”
隻是他這樣一頂，自己舒服了，隊裏那個瘦小的男人就被擠了出去，差點一步沒踩穩從兩個石雕像中間的台階上摔下去。
“我們一共就四個人，進來三個不過分吧？倒是你們一共五個人，還想都在這擠著嗎？”黎軒側著身子站著，一手把著墨玉祭台一手撐著身後的地母雕像，和林渺一起一左一右將古鏡微護在中間，三個人占去一半位置怎麽都不肯再挪一下。
“軒……”剛一發聲林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提高了嗓門說完後麵的話，“遊哥說的沒錯，一家一半不是很合理嗎？”他調整完姿勢，衝著赫連肆揚了揚下巴，笑得一臉欠扁。
“所以我讓那小子下去了啊！柳晟……”赫連肆剛打算“請”柳晟也下台子，卻聽見古鏡微開口說話，緊接著腰側被赫連花無捅了一扇子。
“家主，姑娘家的還是溫柔點。”赫連肆把一聲痛呼咽回肚子裏，抹了抹眼角硬生生被疼出的眼淚，聲音虛的不行。
赫連花無睨了他一眼，眸光似秋水橫波，落在赫連肆眼裏卻不似這般溫柔。
“閉嘴！少說兩句用點腦子，別被對麵嘴炮兩句就帶偏了方向。”
“淚少，我和你換個位置，這下麵有陣法，你先看看。”古鏡微直起身子，看著那段明顯被人擦幹了塵土的陣法印記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測。會不會，之前已經有人來過這裏了？
“行！”林渺和古鏡微換位置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偷偷問道，“和上麵那四句詩有關係嗎？”
古鏡微也小聲道：“不知道有沒有關係，反正肯定是同一個人留下的。”
那麵花紋精致的白玉菱花鏡的琉璃鏡麵上有著形似連綿山峰的裂紋，上麵還刻著四句詩，是唐朝詩人李白的詩句。“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聽過陶槐講故事的古鏡微一行人都知道這詩句估計是那位無淨刻在這裏的。至於他到底是閑來無事隨手一刻還是刻意為之想留下什麽訊息就沒人知道了。
在打算讓林渺瞧陣法的時候古鏡微就沒打算隱瞞對麵的赫連花無和赫連肆了，畢竟雙方對峙的時候你又是要換位置，換了位置的人眼睛又一直朝下瞟什麽的也太明顯了一點。所以她幹脆就不遮遮掩掩的了。
赫連肆見狀也不用赫連花無催促，主動和柳晟調換了位置。柳晟早沒了一開始在地宮入口的傲勁，他和赫連肆換了位置，一縮脖子就蹲下身去找陣法了。柳晟雖然脾氣不好，為人傲慢且有些自命清高，更是嫉妒那些天資優越的年輕修士，但是他對陣法一道的熱愛卻是不假。
“長庚道長回來了。”黎軒看著祭台之外那抹緩緩走來的月白色身影。
“回來了嗎？”古鏡微抬頭看向黎軒，“不如請他過來和林渺一起研究一下？”
林渺也從下麵探出頭：“我正好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長庚道長。”
“有頭緒了？”古鏡微小聲地問。
林渺點頭道：“有點，要問過長庚道長才能確認。”
他們對麵的赫連肆已經沉不住氣了，不斷低頭看柳晟的方向，催促的話也說了一籮筐。
古鏡微作為陣法印記的發現者，大概清楚下麵狀況。整個祭台是一個上下由三節構成的六棱柱，陣法印記刻在能夠旋轉的中間那節上，六個圓形的洞則是挖在上麵那節上。
說話之間白如晦走到近側，他輕輕敲擊了一下懷中的道情筒，一抹火光從筒口飄出，飛向角落裏一根不知道什麽時候熄滅了的白蠟燭。
“長庚道長，林渺有問題想要向您請教。”還未等赫連家的人反應，黎軒直接將白如晦引至林渺身邊。
林渺給了白如晦一個眼神，指著祭台中間段的位置說：“長庚道長你看這裏。”
白如晦低下頭，視線掠過祭台上白玉菱花鏡先是一頓，視線掃過祭台側麵的六個圓洞時若有所思，等他看到中間那段所刻的陣法印記是他脫口便道：“這裏原先有兩個陣法，不久之前被人開啟過一次，陣法軌跡已亂。”
柳晟一聽這話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漲紅著臉激動地說：“你這年輕人，沒有把握的事情怎麽可以隨便做出判斷？你怎麽就確定這是兩個陣法混成一個了？你仔細看這個陣法軌跡，一筆畫成、線條流暢、印記清晰，哪裏像是兩個陣法了？”
林渺顯然是支持白如晦的說法的，他笑著看向柳晟說：“那柳晟先生您說這是個什麽名堂？什麽陣法？”
柳晟老臉微微發白：“還未看出來。”
“我信長庚道長的判斷。”黎軒說著看向赫連花無與赫連肆，“赫連家主要是不信的話，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古鏡微腦中一直回想著白如晦看到白玉菱花鏡上的詩句和祭台六個圓洞時的樣子，她可以肯定這位白道長肯定看出了什麽。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她依稀記得曾經聽師父說過，有一種說法是白玉京位於昆侖山瑤池之上，昆侖山瑤池就是傳說中的天門，也就是九重天中的第一重天。但是天道降下天罰的時候白玉京和瑤池一起被毀，通天之道也就被阻斷了。
這麽說來，莫非鏡麵上的山形裂痕指的就是昆侖山？
古鏡微不敢肯定她的猜測是對的，但是一切似乎又說得通。還有這個洞口，這樣尺寸的洞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帶著各種停不下來的猜想，古鏡微緊跟在黎軒身後離開了祭壇，赫連家那一隊都沒有跟上來。
白如晦和柳晟的兩種說法，不知道赫連花無最終選擇了相信誰的。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上來說，如果忽略白如晦的修為，他的說法確實很難讓人相信，可以說是嚴重缺乏證據。柳晟作為術藏門陣法一道的大師，聲名在外，他的說法看起來很有道理，但是他也認不出那個陣法，甚至說不出它能起到什麽樣的效果。
古鏡微一行人走後，赫連肆忍不住問道：“家主覺得誰的說法可信？”
“不知道。”赫連花無慢悠悠地扇著扇子說，“假設那位長庚道長的話是對的，那前麵就是螳螂捕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