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火陣（一）
從鄧老太去年去世到今天，住在茗景苑小區的老大一家發生了很多怪事兒。現在才三歲多的大孫子總是莫名其妙地哭起來，問他原因就一直喊太……太。趙玉娟眼前總會產生各種可怕的幻覺，但是別人就不會有。她丈夫身體底子一天比一天差，隻要是喝多了酒，連站都站不穩，醫院卻檢查不出什麽問題。
如果這些事兒是分開發生的，他們或許不會聯想到什麽，但這些事情一起發生了，就有人忍不住猜測這一切的詭異與不順會不會都是鄧老太的鬼魂鬧的。或許她有心願未了，魂魄不寧，才會糾纏著不肯離去。
……
“大師您看，這房子裏的陳設我都按照您說的調整了！”
趙玉娟殷勤地將黎軒和古鏡微引進門內，她瘦瘦高高的，下巴有些尖，纖細的脖頸和手腕上了不少金飾。
“阿寶這兩天也好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哄不住地哭鬧了。”接著她又看向黎軒身旁的古鏡微，看起來有些期待地問道，“不知這位大師是？”
黎軒介紹說：“這位是我的朋友，雲池觀的古道長。”
“奧——”趙玉娟雖然既沒聽說過雲池觀，但是一聽古鏡微也像是有來曆的，就更熱情了，“那就麻煩兩位大師了，我這就去泡茶切水果，你們先坐，先坐。”
古鏡微沒理會趙玉娟的招呼，若有所思地站在玄關的位置打量起這家一樓客廳的布置。鄧家複式樓的裝修風格是十幾年前流行的樣子，客廳牆上有幾排多寶格架子。
一般人家的多寶格架子上都會放一些主人的收藏品或者裝飾品，這家卻神奇的很，放了不少熏香的爐子。這幾個香爐形態各異，有幾個看起來像是古董或者仿舊的，有幾個卻款式新穎一看就是現代作品，還有幾個甚至模樣奇葩的很。
古鏡微閉上眼睛吸了兩下鼻子，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這是……赤硝的味道？”
“對，價比黃金的赤硝。”黎軒不知道從哪拿了一小袋子紅色的紅色的粉末，袋口一傾斜往香爐中添了不少赤硝。
“真是土豪，居然打算擺地火陣！”古鏡微知道以赤硝為主要原料的地火陣的成本有多高，這家人也是下了血本了，不過這樣大手筆的陣法居然是為了超度自家老太太，想想也是挺可笑的。
黎軒挑了挑眉，手下又添了不少：“就該讓他們肉疼一下！”
這倆人正小聲算計著雇主一家，廚房的方向卻傳來了一聲女人尖叫，叫聲分貝不小，聽起來有些淒厲，二樓上的房門隨即也被“啪”一聲被推開了。
“媽！你沒事吧！”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拖鞋“踢踏”“踢踏”從樓上跑了下來，手裏還抱著一個三歲大的男孩，看起來有些瘦小，現在正張大了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黎軒和古鏡微對視了一眼，連忙向廚房趕去。剛才尖叫響起的那一瞬間，他們都感受到了一股冰冷而危險的氣息從身後一竄而過。
廚房的水龍頭“嘩嘩”地放著水，池子裏放著一盆子冬棗衝洗，水已經滿得溢出來了，地板的瓷磚上已經有了一小灘水跡。
趙玉娟後腦勺著地躺在地上，雙目呆滯地望著天花板，嘴裏無意識呢喃著:“血……好多……”
黎軒連忙順著趙玉娟的視線看向天花板，但是那裏，竟然空無一物！
就在這時趙玉娟的聲音突然轉為尖銳，眼珠凸起，眼神也變得驚恐，她的雙手向前胡亂地揮舞著:“不！我不跟你走！不是我！不——不！不是我見死不救！不是我不肯打120的！是建國不讓我救的！是建國不讓我管你！我是不敢啊！”
抱著孩子趕來的趙玉娟兒媳婦聽了這話立刻愣住了。見死不救？是對誰？是對她的太婆婆，鄧家老太太嗎？
這樣的猜測讓她心底一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手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不可能！都是她的猜測而已，肯定她是弄錯了……
她克製住自己腦中各種紛亂的想法，一邊哄著孩子，一邊蹲到了趙玉娟身邊試圖叫醒她:“媽——媽，你醒一醒，那都是假的……”她不想再聽這些可怕的話了！但是她的安撫的話仿佛被什麽東西隔在了趙玉娟的耳朵外，沒有任何效果。
黎軒沒時間古及趙玉娟本人的情況，他從廚房開著的窗戶朝外探出半個身子，透過防盜窗的縫隙看向外麵。牆根邊上散落著幾個焦黑的銅錢，這是他之前布金剛牆陣法留下的，現在看來已經被強行毀去了。
除了尖叫剛響起的那一瞬間，古鏡微沒有察覺到半點靈的氣息。這屋子裏，水聲、哭鬧聲、叫聲夾雜在一起，吵得她腦仁疼，她隻好先關了水龍頭，卻沒想到水龍頭剛一擰緊趙玉娟居然自己清醒了過來。
難道幻象的玄機竟然在這盆水裏？古鏡微拿水果刀攪了攪那池子水，她看到一抹灰黑色的東西隨著她攪出的漩渦在水裏旋轉著，但是隨著水麵漸漸平靜，那抹灰黑色慢慢淡去，直至消失不見。
“難道這還要流動的水才存得住？”古鏡微心中訝異，那東西雖然消失了，這一池清水卻散發出了一陣腥臭的味道，她立刻皺起了眉頭。
“古道長，麻煩你去把客廳裏的赤硝都點了。”黎軒站在窗邊，透明鏡片後墨色的丹鳳眼裏閃過一絲光彩，他不知道從哪摸出一疊銀色符籙，笑道，“他們既然進來了就別想出去，這次可是替你賺了筆大的。”
“好說。”古鏡微笑著接受了黎軒的指示。無論是這池子水的玄機還是衝破金剛牆都不是一個修為一年的靈能夠做到的，所以剛才闖進來的靈當然不隻一個，而且一定不弱，這次確實是她賺了。
……
點火，對大部分修士來說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根本用不著打火機。古鏡微手指一點，一抹火焰從她指尖鑽出，落在堆好的赤硝粉末上燃燒了起來。
人體本身帶有五行之炁，生辰八字所定的命數中也帶有五行，雖然有些偏弱的屬性無法在炁中表現出來，用來催動一兩個小法術還是足夠了的。
但是如果是命數中欠缺某個屬性，那就是真的缺失了。譬如古鏡微用八字排的命數中五行缺木，所以木屬性的咒術就算是最低級的，她也是無法催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