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絕望之淵

  天色越見淒冷，那忽明忽暗的圓月也慢慢被陰雲遮蓋，等雲層散去時，那本來皎潔的月亮已經變得紅的滴血般。


  孫二娘就像是癡傻了一般對著寒冰池不停念叨，喃喃自語個不停，秀美的臉頰還掛著一抹奇異的笑容，她微微歪著頭露出白淨的脖頸，那副模樣就像是誠心誠意獻祭的仆人。


  寒池底下那個被白布條綁的像個木乃伊一樣的人看到孫二娘這幅樣子，嘴角略微勾起一抹嘲諷意味十足的弧度。


  他熟練的操縱著孫二娘的動作，而孫二娘此時也像個提線木偶似得任憑男人對她的指揮，先是從脖頸處劃了一口手指長短的口子，緊接著孫二娘動作僵硬的操縱著靈氣將一滴滴鮮血塗抹到湖麵上，更快一道複雜的圖案就被畫在了湖麵上，男人臉上喜色更甚，他沒再管還僵硬著作畫動作的孫二娘，而是迫不及待的用手比劃著湖麵上隱隱帶著金光的圖案，隻要，隻要他能畫完這解咒符，那他就能擺脫這困了他幾百年的牢籠。


  莫清然是在嗅到一陣魔氣後蘇醒的，雖然現在她因為頻繁更換寄體而使自己的修為不到原身的十分之一不到，但是從她靈魂裏刻下的對於魔氣的感知卻更加敏銳，她鼻子動了動，橘貓喵嗚一聲叫了起來，顯然它也嗅到了這有些異常的魔氣。


  莫清然知道這種強烈的噴勃而出的魔氣隻有魔修在畫離體符的時候才能產生，而這種情況耽誤一時一刻都能使魔修離體成功，而且依照這種陣勢恐怕畫這符咒的魔修修為一定在魔將之上，莫清然雖然不太清楚為什麽這小小的寨子裏居然還有魔將的存在，但是如果讓那個魔將發現她的存在，並且發現此時她處於虛弱階段，一定會趁此機會吞噬她的魂體，占用她的身體。


  瞬移出去後莫清然抬頭先是看了看已經紅的發紫的月亮，然後毫不遲疑的隨著魔氣方向飛奔而去，果然那離體符已經完成了大半，隻要再添一筆就能完成，莫清然冷哼一聲，破開映在符咒上的結界，割開手指，一滴鮮血攪進了那離體符咒中，頓時天昏地暗，雷聲大作，寒冰池幾乎瞬間就凝固成寒冰，莫清然推開身旁癡傻傻的孫二娘，也不想知道是不是就是她差點把寒冰池裏的魔將放出來。


  挑挑眉，莫清然將衣袖卷到胳膊肘上，穩穩地跳到了寒冰池上，伸長手臂一拳搗開寒冰池中央的一處冰塊，這冰結得很厚，莫清然伸手在綠油油的湖中攪了攪，過了會兒，一處鬥大的漩渦出現在湖麵中間，底下那個一直憋著氣不敢吭聲的魔將終於忍不住道：“別轉了，我頭暈。”


  莫清然置若罔聞，自顧自更加用力旋轉起來，那道清脆的男人聲音被逼無奈妥協利誘道，“你，你放過我，我被困在這寒冰池裏已經幾百年了，魔氣早就消失殆盡，你吸也吸不了多少，還不如，你把我放了，讓我為你找到更加純粹的魔氣。”


  莫清然裝聾作啞，手掌心微微朝上蜷起，那原本綠油油的漩渦漸漸變成黑色的空洞，莫清然將手臂抽了出來，那漩渦還以更高的速度在不停旋轉。


  那被莫清然懷疑是魔將的家夥終於忍不住道：“我們簽訂主仆條約，我看你身上魔氣也很微弱，而我天生下來就有搜尋世間所有魔氣的能力，我們合作一定會可以使你變得更強。”


  原本漸漸縮小的漩渦不知怎麽突然又擴大起來，魔將趕緊改口道：“不是合作，呃，是我求你讓我成為你的魔仆。”每說完一句，魔將臉色更難看一份，本來他可以通過心神誘惑來蠱惑這人，隻是當他剛剛觸及到她的回憶時，一雙淺綠色的類似於蛇瞳的一隻眼睛突然睜開，那細線狀的瞳孔折射出讓人頭皮發麻的惡意和吞噬欲望。


  魔將趕緊將自己侵入麵前這人腦海的那抹意識親手抹滅，剛做完這些，他的嘴裏就猛的噴出一口黏糊糊的黑血，這可怕的感覺讓魔將不由自主將態度放到了最低。

  莫清然眉頭蹙著，她剛剛用咒語弄出的那個漩渦是可以聯通魔界和修仙界的另一種形式的大門，魔界一向強者為尊，雖然這寒冰池底下的魔修以前或許真的是魔將等級，但是就像他所說的，被縛住幾百年就算他以前有多大能耐，此時的他，魔氣的確是比之修為低微的修仙者還不如。


  所以他到魔界的唯一一個結果就是被更高等級或者還不如他的魔修們分食殆盡，相信這家夥估計也是這麽走過來的，所以他也就自然知道那些被分食魔氣而亡的魔修在死前該有多麽痛苦。


  “你說你可以搜尋世間任何魔氣充足的人和物，那麽我呢。你在我身上嗅到了什麽味道？”莫清然笑意縈然，她托著下巴盯著寒冰池中看，似乎雙眼可以穿透層層湖水看到魔將那張被捆得幾乎看不到五官的臉。


  “嘰裏咕嚕……”魔將此時說話倒是含糊不清起來，他不敢提起那雙蛇瞳的事，也不敢提他在莫清然周圍看到的無窮無盡的黑色霧氣，她身上卻潔淨一身沾染上靈氣的奇異事情，隻好裝傻充愣。


  莫清然對於魔將這異樣的反應略有吃驚，難道這魔還真從她身上看出了什麽？她的靈丹在形成之時就是一部分黑色一部分白色，在她還沒有成莫大魔頭的時候，那靈丹上隻有一個針尖狀的黑點，而等她成魔時，靈丹上已經找不到白色地方，這也變相的告訴她成魔容易修仙難，所以此後她也絕了打碎靈丹重新修仙的念頭，反正魔修修仙也是修，何不找個能是自己開心的修法。


  隻不過在她從正道叛變的那萬曆年間，魔界和仙界的矛盾越來越多，甚至有段時間還傳出了魔修殺修仙者取靈丹修煉的謠言，而取靈丹修煉的代表就是以她莫大魔頭為首的魔閣。雖說她的確年少輕狂做過不少壞事，也不介意以後再做一點，但是別人的髒水潑到她身上，她可就要找謠言傳播的魔頭的麻煩了。


  在血洗邊城後，她作為莫大魔頭的名號就更加響亮，甚至當時隱隱蓋過了作為魔界最強者的朽掖，隻不過最後朽掖也沒當上魔王，他們五個大魔頭都被當時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給擠了下去，關鍵是那毛頭小子雖然看上去傻不愣登的，但是內裏陰險狡詐的很。


  聽說另外兩個魔頭都是被他那副憨厚老實的樣子給騙了，所以才願意屈居第二，莫清然和那人打過一些交道，看上去的確老實可靠的很，但是魔修不就是這樣，明麵上對你笑嘻嘻，暗地裏卻是第一個捅刀子的，那家夥狡詐不狡詐莫清然倒是不太清楚，畢竟他們之間沒發生什麽衝突，隻是陰險倒是真的，在他和朽掖比賽的時候，他故意撒了春蠶粉，雖然朽掖的自製力驚人沒出現什麽洋相，但是明明可以一劍將朽掖打敗，那家夥卻偏偏坐在賽台津津有味看著朽掖意亂情迷，無法自拔的醜態。


  之後幾百年，朽掖每一屆換魔王都沒出現，就像是他已經無心與這個位置，不過那憨厚家夥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也不知這家夥使了什麽法子，居然讓一向不甘人下的朽掖輔助於他，明明將雜亂瑣事全都推到朽掖身上，還美其名曰魔界存在著兩個魔王，真是厚顏無恥之極。


  莫清然在看見那家夥對待朽掖的行為後，立即決定從此若非必要再也不踏入魔都半步，雖然那時候朽掖和那家夥比賽時，她站在高處可以輕而易舉的看見他手裏拿著的影子球，但是在魔界甚至不能提起名字的壞家夥微微含笑，將黑的發光的眸子轉過來的時候，莫清然就暗自發誓將這個秘密打死也要咽回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