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汙穢之地
顧傾城來得很快，幾乎是聽到消息，立馬就趕來。
??正好金嬤嬤也抱著顧小蠻出來。
??看見顧傾城，她連忙道：“顧神醫來得正好，請快去看看娘娘，娘娘的情況……怕是不太好。”
??“什麽？”
??“嗚嗚……阿娘……阿婆，你快救救阿娘……”
??顧小蠻嚇壞了。
??她以前在苗疆，偶爾聽人說過生孩子多麽凶險，但沒想到會這麽嚇人。
??剛才雲若璃的臉白得跟紙一樣，氣息也亂，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喘不上來氣。
??“顧神醫請快去看看吧。”金嬤嬤慌忙道。
??在淑德太妃逝世後，她能得到恩典第一時間趕回來操辦舊主後事，還讓舊主以體麵的方式下葬，她心裏無比感激。
??現在舊主後事了結，當然更要一心一意服侍新主。
??“好。”顧傾城也顧不上多問，轉頭讓雲問涯抱好孩子，就拿著東西跟金嬤嬤進去。
??“朕也去。”
??清宴帝不想在外麵等。
??他聽力好。
??隔著門扉一樣可以聽到妻子在裏麵痛苦的低吟。
??看不到她的情況，這種聲音更像是紮在他心口的刀子，讓他痛苦難耐。
??“這可使不得！”金嬤嬤連忙阻止他。
??徐鼎之剛好也走到這邊，聞言道：“是啊陛下，婦人產房是汙穢之地，以陛下之尊，怎麽能進這種地方，還請先、先在外麵等吧。”
??他本來想讓清宴帝先回禦書房或者乾清殿等消息。
??但這話說出來，對方應該也不會聽。
??看著對方恨不得撕了他的表情，他臨時改口。
??徐鼎之暗暗歎氣。
??也隻有這時，他才意識到這位在朝堂上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帝王，也不過不是青年小子，婦人生產都嚇成這樣。
??沒有一點上位者應該有的沉穩。
??他搖頭。
??他膝下子女眾多，如今連孫兒都能滿地跑著搗蛋，對於婦人生產這種事，早可以說見怪不怪。
??原本想說兩句輕鬆的話，安慰安慰對方，但還沒開口，就感覺到不遠處抱著孩子的雲問涯眼神掃過來。
??他雙目通紅，臉色凶狠，眼神裏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好像他再多說一句，都要跳起來把他宰了。
??徐鼎之受到驚嚇，連忙閉嘴。
??好在金嬤嬤她們已經進去。
??而清宴帝被人擋在門外，高大的身影在門外立著，沉默得毫無分寸。
??徐鼎之還要再勸。
??他剛才說產房是汙穢之地並非信口雌黃，而是有理有據，女子生產時陰氣過重，恐怕傷及聖上高貴龍體。
??如果陛下不願離開，那至少應該離遠點。
??“你說，皇後生產，會汙了朕的龍體？”清宴帝忽然開口。
??徐鼎之連忙道：“陛下切莫誤會，此事並非微臣有意針對娘娘，隻是自古以來，女人屬陰，男人至陽，女人生產時陰氣最重，是最不適宜靠近的，陛下這樣的身份，最好還是回避。”
??他好心勸說。
??畢竟在他媳婦生產的時候，他都沒去過。
??等時候到了，自然會有好消息傳過來。
??在這裏幹等反而沒有意義。
??“原來如此。”
??清宴帝轉身看向他。
??就在徐鼎之以為他終於想通，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
??清宴帝忽然動作果斷的解開腰上玉扣，將那件明黃的五爪金龍袍，當著所有人的麵脫了下來。
??“那朕怕是當不起這高高在上的尊貴，這件龍袍，誰想穿，便給誰穿吧。”
??他當著眾人的麵，把那件衣裳丟在地上，仿佛丟棄一件沒有絲毫價值的東西。
??然後轉身走進產房。
??徐鼎之傻眼。
??他身旁的徐陌眼中卻亮起了光。
??原本哭得厲害的顧小蠻也停下片刻，呆愣愣看著父親那高大的背影。
??雲問涯看著那快速消失的背影，隻嘀咕出來一句類似於“這還差不多”的抱怨。
??在所有人中，端木若寒大概是最冷靜的。
??他親眼看到雲若璃發作，又看著那麽多人眾星捧月似的將她送進去，最後是清宴帝的反應。
??他麵色冷峻。
??許久，也隻是發出一聲輕哼。
??——
??屋子裏。
??穩婆剛到不久，已經讓人把皇後扶到布置好的產床上，開始叮囑她怎麽調整呼吸。
??雲若璃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但這次跟她上次實在有些不同。
??開指開得太快，疼得她快要喘不上氣。
??“喵喵？”
??“娘親……啊！”
??“娘娘！娘娘請不要大聲叫喊，過會兒還要留著力氣的，若是現在把力氣用光，待會兒怕是危險啊！”穩婆著急，連忙開口勸阻。
??雲若璃倒是知道這點。
??隻不過疼得厲害，有些憋不住。
??“請娘娘堅持住！”
??“哎呀，走開走開，讓我先看看。”顧傾城擠上去，把穩婆趕到旁邊，先一步按住雲若璃的脈。
??等摸清楚情況之後，她臉色也變得難看。
??“嘖。”
??“看來這兩個的確不是安分的……都還沒出來呢，就要把我往死裏折騰……回頭……非要給他們點顏色……”
??“這都他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功夫說這些。”顧傾城真想錘爆她的頭，但轉過臉又吩咐身邊的嬤嬤，“快去拿點參片來給她含著。”
??“是！”金嬤嬤轉身去找。
??穩婆急得在旁邊擦汗。
??她也算是這京城之中數一數二的穩婆了，若非如此，也謀不到宮裏這份差事。
??若換做別人，她尚且能沉著應對，但現在皇後的身份擺在那裏，她就算想用平常心對待，也是不可能的。
??況且皇後這胎來得太急。
??通常婦人生產，就算出現這種情況，也要一兩個時辰之後，但皇後從發作到現在，不過才半個時辰不到，身子根本受不了。
??聽皇後剛才跟顧神醫說的話，她們應該事先也已經知道這是雙胎。
??但知道了也沒什麽用。
??雙胎是最要命的。
??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屍三命的結果。
??而皇後現在的反應，恰恰就是最危險的情況。
??穩婆心裏已經有了判斷，但不敢說，還是在引到雲若璃應該怎樣用力。
??顧傾城看過好幾眼，最後心一橫，拉住女兒的手，顫聲道：“不行，這樣下去你會死的，要不……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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