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出乎所料
“桑傑,這家茶館的老板是誰?”葉皋問。
桑傑搖搖頭,回答說:“我也不認識,是個漢族的男人,年紀不大,長得挺帥,上次我問過他的名字,他說賤名不足掛齒……他給我的感覺,像是隱居於此的高人,順道為過往的路人提供一些吃食。”
葉皋皺起眉頭,心說莫非這家茶館的老板亦是摧植會成員?
雖然還沒進屋,但大家都察覺到,茶館裏人很多。
“陣仗不小。”葉皋低聲說。
除了這家孤獨的茶館,周圍實在看不到任何的人煙,茫茫白雪之中,也不像有人躲藏的樣子。
初步來看,摧植會對付葉皋他們的殺手,應該都藏在芝麻茶館。
“走吧,別在這兒杵著了,怪冷的。”葉皋看了一眼又開始咳嗽的桑傑,說道。
眾人魚貫而入,來到芝麻茶館,茶館麵積不小,擺放了很多藏式餐桌,偌大的茶館沒有隔間,是一體通透的格局,屋裏光線昏暗,剛一進來,葉皋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一個人吃藏麵的海哥,除了海哥之外,屋裏還有很多人——從穿著打扮來看,這近百十號人似乎都是當地的牧民百姓,他們席地而坐,圍成一個大圈,全都安安靜靜的,大圈中間端坐著一個身穿藏袍的男子,男子頭戴羊皮帽,看上去四十歲左右,卻生著一張漢族人的麵孔,正在低聲講述著什麽。
葉皋他們進來之後,圍坐在一起的牧民們卻對他們毫無反應,一個個都依舊是滿臉認真地聆聽中間戴皮帽那人的講話,隻是這些人在房間靠裏麵的位置,中間這人說話聲音又小,葉皋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虞哥!”葉皋身旁的四郎忽然開口吼了一嗓子,但那些牧民以及講話的人還是對他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你虞哥也在聽講課?”葉皋問。
四郎連忙搖頭,指著中間穿藏袍的漢子說:“那就是我虞哥,給人講課的是他。”
葉皋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被眾星拱月一般圍著的虞景顏,雖隔得較遠,卻也感應到虞景顏身上有少許的靈力波動,證明虞景顏的確如四郎所描述的那樣,修為平平……
此時的虞景顏,活像個給人講課的老師,又像是正在給信徒們弘法的高僧。
“我去鄉下給老百姓弘揚佛法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造型,不過圍觀的群眾沒這麽多。”桑傑開口道。
葉皋點點頭,心裏很是疑惑,他本以為這家茶館中埋伏了大量的摧植會殺手,可現在看來,屋裏除了虞景顏與這些聽課的百姓,似乎沒有什麽殺手。
在這些百姓身後,靠近茶館內牆的位置,支著幾口大鍋,鍋裏冒出熱氣,不知在煮什麽,大鍋坐在牛糞爐子上,爐火很旺,屋裏頗為暖和,與外麵的冰天雪地形成鮮明對比。
讓葉皋感到費解的是,從他們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分鍾了,那些百姓卻都沒抬頭正眼看他們,虞景顏則始終一臉淡定給周圍的百姓講述著什麽,也沒朝他們看過來,四郎吼的那一嗓子,聲音已經很大,虞景顏與眾多百姓卻對他們沒有任何反應。
“四郎,你虞哥不是耳背吧?”無塵子問。
四郎:“沒有啊,他挺正常的……”
“這麽巧,拚個桌嗎?”角落裏的海哥笑著對杜方說。
葉皋回應道:“不了,有空桌。”
說著,葉皋帶頭朝茶館左手邊角落裏的桌子走去,海哥坐的是茶館右手邊角落裏的桌子。
一行人入座後,葉皋低聲說:“怪得很,沒看到摧植會的殺手,卻隻看到虞景顏在給人講課……”
“能不能聽到他在講什麽?”杜方問。
“聲音太小,聽不清楚。”葉皋說。
阿離一臉好奇望著遠處講課的虞景顏與眾多百姓,喃喃說:“四郎,你虞哥是老師嗎?”
“不是,他就是一個做古玩生意的,我也不知道他為啥跑這裏來給人講課,我喊他他也不搭理我。”四郎說。
這些百姓們,全都保持安靜,認認真真聽虞景顏講課,至於虞景顏講的是什麽,葉皋他們隔得較遠,聽不清楚,四郎更是想不明白,為何他敬愛的大哥虞景顏會對他們視而不見。
“虞哥是被挾持了嗎,圍在他身邊的這些人當中,有摧植會的殺手?”四郎低聲說。
遠遠看過去,虞景顏的狀態不錯,周圍的人對他頗為尊重,但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更加詭異——葉皋他們按照摧植會留下的各種線索,從拉薩跑到日喀則,又從日喀則冒著雪天跑到遠在無人區的二十二道班,來到這家孤立於天地之間的芝麻茶館,卻沒遭遇預料中的摧植會的埋伏,倒是看到虞景顏在給一幫當地百姓打扮的人講課……
葉皋他們入座後沒多久,圍在虞景顏身邊的人群中,忽有一人站起身,扭頭朝葉皋這邊看了一眼,隨即大步流星走到眾人麵前。
眾人如臨大敵,以為是摧植會的殺手要出手了,等這人走近了,大家才看清楚他的模樣。
這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相貌堂堂,皮膚黝黑,雖穿著藏裝,但從五官來看,更像是漢族人,久居藏地的漢族人。
“老板,別來無恙。”桑傑雙手合十,與來人打了招呼,並向大家介紹說,這人就是芝麻茶館的老板。
“各位吃點什麽?”老板麵露笑容,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很有磁性,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種很獨特的氣質,葉皋等人一看便知,他不是普通人。
“一人來一碗藏麵,再來一壺酥油茶……老板,怎麽稱呼?”葉皋說。
“賤名不足掛齒。”老板說完,轉身朝屋子內牆支著的那幾口大鍋走去。
“我覺得他不像摧植會的人,幾年前我途經這裏的時候,他就在這兒開茶館了,那時候摧植會似乎尚未染指藏地。”桑傑低聲說。
葉皋注視著老板挺拔的背影,忽然沒由來地從老板身上感覺到一絲悲傷。
“有故事的人。”葉皋說。
“爹,你看那麵牆上。”阿離忽然指著他們桌子旁邊的牆壁,說道。
葉皋定睛看去,赫然發現牆上竟掛著營業執照,他屬實沒想到,在這麽偏遠的芝麻茶館,也辦理了執照。
葉皋湊到營業執照前查看,執照上的經營者名為“任東來”,照片跟剛才的老板相符合。
回到桌上後,葉皋小聲與眾人說明營業執照上的信息,聽到“任東來”這個名字後,沉默了一陣子的風北水開口了:“原來是他,難怪會選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開茶館,他本就是遺世獨立桀驁不馴的人。”
“北水,你認識他?”葉皋問。
“我倒談不上認識,不過,任東來跟小唐之間頗有淵源,他們的關係很特殊。”風北水說。
隨後,風北水跟眾人解釋了任東來與唐屍陀之間的關係——按照輩分,唐屍陀稱呼任東來為叔叔,任東來曾經是藏地一帶的頂級術士,卻因幾年前一場激戰,與唐屍陀的另一位叔叔孫小帥,鬥了個兩敗俱傷,從那之後,二人的修為幾乎廢去……
“果然是有故事的人。”簡單聽風北水講述了任東來的過往後,葉皋低聲感慨道。
不多時,芝麻茶館的老板任東來端著藏麵與酥油茶來到葉皋他們桌前,並招呼眾人慢慢吃喝。
“任老板,那哥們兒在講什麽?我看那會兒你也在一邊聽得認真……”葉皋問。
店老板任東來微微一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後回到虞景顏講課的觀眾席中,盤膝坐下,與其他牧民打扮的人一同繼續認真聽課。
如此一來,葉皋等人更加好奇了,虞景顏放著好好的古玩店不幹,跑這裏來給一幫老百姓講什麽課?
而且在葉皋他們來藏地之前,虞景顏就給四郎打了電話求助,眾人一路追蹤線索找到這裏,虞景顏卻似不認得四郎,並對眾人的到來全無反應,這其中種種,無不透露出深深的詭異。
試想,曾經並肩戰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卻變成一個陌生人,四郎心裏自然很不是滋味,雖然被眾星拱月圍在中間的男子,長得跟虞景顏一個樣,身上的氣息也相差無幾,但四郎就是感覺,那人不是虞景顏。
“他家藏麵還挺好吃……”無塵子一邊端著碗喝麵湯,一邊說道,引來四郎的側目。
“老道士,能不能嚴肅一點,這現在是討論吃的時候嗎?”四郎不滿地說。
無塵子尷尬一笑,回應道:“貧道隻是緩解一下氣氛,這家店從裏到外都透著古怪,貧道擔心你們會害怕。”
“確實挺好吃。”很快,阿離已經吃完藏麵,並開口附和無塵子。
葉皋四處觀察著,芝麻茶館裏,大概可以分為四股勢力,一股是右手邊角落裏喝茶的海哥,第二股是左手邊的葉皋一行人,第三股是茶館的老板任東來,第四股則是中間講課的虞景顏以及圍在他身邊一大圈的聽眾。
待葉皋這邊的人吃完藏麵、喝完一壺酥油茶,茶館裏的形勢還是沒有發生改變,海哥仍在自顧自喝茶,一雙眼睛瞄來瞄去,虞景顏還在滔滔不絕講課,圍觀群眾仍然聽得認真,而茶館老板任東來,則還坐在那些聽課群眾中間,連姿勢都沒怎麽動過。
按照風北水的說法,任東來與唐屍陀關係匪淺,且此人在數年前就修為盡廢,那麽,他應該不會阻止或者說破壞葉皋他們的行動。
“四郎,我建議咱們直接上去把虞景顏弄過來,問他到底怎麽個情況。”葉皋開口道。
四郎麵露難色,猶豫片刻後,無奈地點了點頭,並叮囑道:“動手的時候輕點啊,我虞哥沒什麽本事,他身邊那些老百姓看起來也沒什麽能耐。”
“妖磐他們躲哪去了,難不成摧植會想利用這近百名群眾對付我們?”風北水疑惑地說。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葉皋也想不通為什麽芝麻茶館裏是這樣的情形,除了一門心思給人講課的虞景顏、一眾認真聽講的老百姓外,壓根兒沒見到摧植會的殺手們。
葉皋一行人,鉚足了勁兒準備前來與摧植會大戰一場,可到了地方才發現,對手蹤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