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是她也不是她
嘴上這樣說著，但是她空洞的眼眸，看向手中娃娃時，滿是冰冷。
屬於陰神的氣勢，將手中娃娃牢牢壓製住，任憑它努力反抗。
江科淒然的笑了笑，像從前一樣揉了揉女兒的腦袋。
“隻要小霜喜歡的，爸爸都喜歡。”
江琳霜空洞的眸子和江科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這個娃娃，小霜不喜歡。”
話音落下，無窮無盡的怨念和惡意，順著她的手臂衝擊著手中的布娃娃。
“啊！！！！”
“賤人！賤人！！！”
狄宏遠瘋狂的聲音，從布娃娃身上傳出，仿佛他此刻正遭受著世上最痛苦的懲罰。
江琳霜的眼中沒有任何波動，有的，依舊隻有冰冷。
陳十一看到，在黑色洪流的衝擊下，布娃娃的身子被寸寸碾碎。
絕望的呐喊和哀嚎，如同持續了一個世紀。
等終於安靜下來，江琳霜的手中，已經什麽都不剩下。
於此同時，三個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破舊的木箱子中。
木箱裏空空如也，但是楊歡等人的氣息，分明還在箱內。
江琳霜的裙擺輕動，木箱內傳來一陣“哢嚓”聲，裏麵原來還有夾層。
隨著夾層打開，陳十一終於又看到了裏麵放著的布娃娃。
白裙少女像剛才一樣輕輕招手，一個有些精致的布娃娃落入手中。
她有些炫耀意味的給江科看了一眼，聲音軟糯的道：“爸爸，喜歡嗎？”
陳十一看了眼她手中的娃娃，隨後目光挪到了少女的臉上。
陳十一想起了初次見到江琳霜的時候，想到了當時銘文鬼給出的任務：鬼王的效忠。
內心輕歎一聲，陳十一閉上了眼睛。
彼時的他，又何曾想到，那個清冷的少女，不止是鬼王那麽簡單。
剛才的那一聲聲“喜歡嗎”，似乎猶在耳邊。
但是唯獨她這一次，是真心的朝江科發問。
因為她手中拿著的那個娃娃，是陳十一第一次見到她時，雨欣送給她的。
而那次，說起來好像還是陳十一唯一一次見到江琳霜臉上露出笑容。
江科能夠看出麵前的少女，在問出這句話時的喜悅。
看著她手中那精致的娃娃，江科輕輕道：“很好看。”
將娃娃抱在懷裏，少女點點頭：“嗯，妹妹送的。”
“小霜找不到爸爸送的那個娃娃了，但是妹妹又送了我一個。”
有些愛憐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江科看向了站在木箱旁的陳十一。
“鋪頭。”
陳十一睜開了眼，朝他點點頭，接著目光又落在了箱子裏剩下的娃娃身上。
那些娃娃近乎完美的將楊歡等人複刻，簡直就像是他們的縮小版。
不過，娃娃終究是娃娃，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陳十一麵色肅然的望著少女，他需要一個解釋。
有些不舍的將目光從江科的身上挪開，少女懷抱著雨欣送給她的禮物，轉身麵向陳十一。
“捕頭大人！”
軟軟糯糯的聲音，不再清冷，卻顯得不卑不亢。
麵對身穿鋪頭袍服，不怒自威的陳十一，少女首次催動自己陰神的氣勢。
少女如同變成了一個陰氣的漩渦，化作巨大的黑色氣旋。
四周的一切在消失，家具，牆壁，全部都消失在了這恐怖的氣勢當中。
陳十一的眼中出現了冷意，望著這足以令天地色變的氣勢，他神情嚴肅。
“江琳霜。”
聲音低沉的輕喚了一聲少女，然而少女不為所動。
江科站在少女的身旁，神色複雜，不過卻沒有出聲。
陳十一看著少女那麵無表情的臉，再次鄭重的喚了一句：“江琳霜！”
漸漸的，少女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強到讓陳十一都不得不主動消耗幽冥值催動鋪頭袍服。
黑色的陰氣漩渦中，出現了各種鬼臉，還有忽遠忽近的哀嚎。
那些鬼臉全部由怨念和惡意組成，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
隨著四周的牆壁在陰氣漩渦中化作黑色碎片消散，三人處於一片虛空當中。
“哢嚓！”
破舊的木箱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接著也消磨在了陰氣當中。
一個個屬於地府陰差的娃娃，陳十一還沒來得及看清，便全部被陰氣卷走。
陳十一看著仍舊麵無表情的少女，沉聲大喝：“江琳霜！”
於這越來越壯大的陰氣漩渦中，少女麵無表情，潔白的長裙輕輕浮動。
黑發飛舞，她看到了陳十一眼中的憤怒，隻不過她的語氣平淡。
“現在，他們還不能還給你。”
一溜的布娃娃在少女的麵前排開，江科的目光被其中之一所吸引。
因為在一眾身穿陰差袍服的娃娃當中，有一個身穿紅裙的娃娃與它們格格不入。
目光來回在少女的臉上，還有紅裙娃娃的身上打量。
少女輕招素手，聚焦了江科目光的娃娃落入她的手中。
麵露不舍的看著手中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玩具，少女將其放到了江科的手心。
“爸爸，她也很想你。”
江科伸手接過，一瞬間再次落下淚來。
做完這一切的少女，輕輕踏前一步，空洞的眼眸中漆黑惡念流轉。
她滿頭黑發張揚，滔天的氣勢朝陳十一撲麵而來。
她現在做的一切，不是因為她瘋了，而是因為她身後的那個男人。
身處九幽的江科，這些年來做了不少錯事。
她清楚陳十一，父親為洗刷身上的罪孽，將在地獄中受刑。
盡管她知道，當刑罰完成，父親便能再次轉世。
但是，她不忍那個男人再遭受半點折磨。
半點，也不行！
她現在想做的，是拿陳十一手下的一眾陰差，和他交換。
滿臉威嚴的陳十一，在江琳霜滔天的氣勢下巋然不動。
“江琳霜，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他直視著少女空洞的眼眸，左手抬起，屬於江琳霜的陰冊出現在手中。
有文書任命的陰差，生死，全在陳十一一念之間。
毀掉陰冊，那麽陰冊的主人也就魂飛魄散。
不過當陳十一看到手中的陰冊，不再像是從墨汁中拿出來，反而恢複了正常，他微微錯愕。
“鋪頭，我是她，也不是她。”
這一次，少女的聲音沒了軟糯，反而顯得空靈清脆，這更應該是一個少女所擁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