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壓抑的情緒
把外麵燈打開又去拿了手電的唐父,剛好回頭看到唐母的異樣,一把將唐母拉到自己身後。
手中的電筒按開,耀眼的白光落在了陳十一和唐雲亭的身上。
陳十一麵色不變,安靜的站著,而唐雲亭則緊緊咬住嘴唇,不讓眼淚落下來。
“你們是……”
一米八個頭的陳十一,最先吸引了唐父的注意力,有些警惕開口的他,在將目光挪到唐雲亭臉上的時候,愣住了。
他握著電筒的手開始不穩,不敢置信的想要仔細看清唐雲亭的麵容,呼吸越來越急促。
直到,唐雲亭終於忍不住開口:“爸!”
唐雲亭的聲音很輕,輕到邊上的陳十一都隻能勉強聽見。
唐中愣愣的站在原地,嘴唇開始哆嗦:“你……你……”
被唐中拉到門後的呂秋芸忍不住拍了他一下,有些害怕的道:“老唐,你看到什麽了,那兩道影子是……”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一年多以前的事還曆曆在目,恐懼開始在心底蔓延。
“爸!”
壓抑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唐雲亭大聲朝著門口的男人喊道。
本來畏縮在唐中身後的呂秋芸身子一震,這個聲音,她聽過太多次。
哪怕是近幾年,在夢裏,也聽過了無數次。
剛才的恐懼煙消雲散,她從門後鑽了出來,借著電筒的白光,看清了陳十一和唐雲亭的臉。
雖然唐雲亭長高了一些,人也黑了,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的兒子。
“媽!”
唐雲亭聲音顫抖的再次喚了一聲,眼前已經是水霧彌漫。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再一次見到父母的時候,已經是亡魂之身。
呂秋芸一下子從原地跳了起來,雙手拍著大腿,臉上的激動無以複加。
“老唐,是兒子!是兒子呀!”
來不及抹去眼角流出的淚水,她越過了還在原地默然不語的唐中,直奔唐雲亭。
將柵欄用力拉開,她一下子撲到了唐雲亭的懷裏。
“你個混小子,你還知道回來,你怎麽不等我們死了你再回來啊。嗚嗚嗚……”
呂秋芸緊緊將唐雲亭抱住,一邊說一邊重重拍打著他的後背。
仿佛要將這幾年的怨氣和思念,都通過這樣的方式表達出來。
聽著老媽哽咽的話語,唐雲亭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輕撫她的後背道:“我回來了,媽,我回來了。”
呂秋芸的一雙手將唐雲亭抱得死死的,似乎生怕下一秒,懷中的人就像夢裏一樣,又消失了。
“你怎麽那麽狠心,三年多連個電話都不舍得給我們打。”
“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才多大就敢離家出走?”
“你知不知道我多少個晚上,都夢到你被人抓住關了起來,不給你飯吃。”
“我夢到你被人打斷了手腳,逼著去討錢,你哭著喊著媽媽。”
“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爸有多害怕,害怕你死在了外麵,我們都不知道。”
陳十一站在邊上,看著哭成淚人的呂秋芸,心底歎了口氣。
一語成殱,她又怎知她口中的這句話,已經成了現實。
唐雲亭一言不發,任由老媽的巴掌落在身後,自己則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那邊泥巴還在上躥下跳的叫著,呂秋芸終於鬆開了抱著兒子的手,回身朝泥巴怒吼了一句:
“閉上!”
泥巴被這極具聲勢的大吼嚇到了,真的閉上了嘴巴,隻是依舊警惕的看著幾人的方向。
用手背抹去了眼淚,回過頭來的呂秋芸瞪了唐雲亭一眼,道:“你自己看看,連狗都不認識你了!”
聽著老媽的數落,唐雲亭熟練的扯出一個笑容,就像從前一樣,隻是臉頰還掛著淚水。
呂秋芸抬手幫他擦掉,吸著鼻子道:“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
這個時候,她才有心情去看邊上的陳十一,陳十一臉上露出微笑,輕聲道:“阿姨好。”
“誒!好,你好。你是雲亭的朋友吧?快快,裏麵坐。”
快速調整好心情的她,朝陳十一露出個和善的笑臉。
接著,她不由分說的拉著唐雲亭就往屋裏走,陳十一慢慢的跟在後麵。
走到門口時,被鐵鏈拴住的泥巴幾步湊到了唐雲亭跟前,警惕的不停嗅著。
有些狐疑的抬頭看了看,又抽動了一番鼻子。
唐雲亭不由得回頭,有些不安的看了陳十一一眼,他再次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於是,他像從前一樣,左手按在了泥巴的頭頂揉了揉,喚道:“泥巴。”
這一次,泥巴好像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誰,激動得搖起尾巴,一個勁兒的往唐雲亭身上湊。
看到此景的唐中,關了一直照著幾人腳下路的手電,“哼”了一聲:“還回來幹嘛?”
這一問,直接惹急了牽著兒子手的呂秋芸。
“老唐你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板著一張臉的唐中頓時氣結,似乎剛才數落兒子還知道回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唐雲亭鬆開了拉著老媽的手,上前給了唐中一個擁抱:“爸,我回來了。”
原本挺直身子,做足了氣勢的唐中,瞬間便軟了下來,輕輕“嗯”了一聲。
關上大門的呂秋芸,笑盈盈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對了,兒子,你和你朋友吃飯沒?媽去給你們弄。”
“好!媽。”
陳十一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自是吃過晚飯的,而唐雲亭,也不需要吃飯。
他現在的這聲好,隻不過是他最後的心願。
他想要的也不是吃飯,他想要的,隻是一家人能夠再圍坐在一起,溫馨的說說話。
“好嘞,你們先等一下,電飯鍋裏的飯應該還是熱的,我再去炒兩個菜。”
沒一會兒,呂秋芸就端著炒好的兩個菜出來了。
幫陳十一和唐雲亭各自盛了一碗飯,她和唐中二人也坐到了桌子邊上,開始詢問兒子這幾年的生活。
唐雲亭一一說著,從離家,到去了工廠,一直到後麵送外賣,隻是省去了那些最苦最累的部分,輕描淡寫便略過。
饒是如此,夫妻倆的眼眶也都有些紅紅的。
兒子離家的時候才多大,十九歲,才剛成年不久,在他們眼中還是徹徹底底的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