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投井的時間
“哪想到,這一次,那閨女帶回來的是自己懷孕的消息。”
“知道這個消息的小穆大發雷霆,大罵著讓姑娘滾出了家門。”
“唉……作孽啊。”
歎息一聲,老爺子手電筒照著已經熄滅的紅燭,走了過去。
夜風吹滅了幾次他打燃的火機,可大爺依舊鍥而不舍的打著火。
將煙放嘴裏叼著,大爺有些不信邪的一隻手擋著風,一隻手點火。
看著紅燭的火苗升起,他撇了撇嘴,隨後望了眼邊上的小土包,長長吐出一口氣。
“其實未婚先孕,在現在是很常見的事情,我們這些老古董都知道。”
“可是小穆是那種老實本分的孩子,可能對自己閨女這方麵也特別看重,所以,他特別的生氣。”
“穆惠欣走了,似乎早就料到了結果。那天她坐大巴車的時候,我甚至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很平淡。”
陳十一聽得很認真,從時間上推算,已經快到了穆惠欣投井自盡的時間。
那麽這最後一次的決裂,跟穆惠欣的死又有多大的關係?
可是到現在為止,故事裏依舊沒有徐娟的戲份,這與他想的不一樣。
如果對方和徐娟沒有什麽仇怨,那說明對方無所謂要害的是誰,也就是單純的惡鬼。
可這又跟自己之前問大爺時,得到的回答不一樣。
大爺和大娘都說,村子裏沒有詭異的事情發生。
想著粉色手機上麵的壁紙,他心底愈發的煩躁。
“大爺,穆惠欣投井的時間,不遠了,對嗎?”
帶著認真嚴肅的表情,陳十一朝大爺問道。
老爺子瞟了他一眼,默默點了點頭。
“小穆發完脾氣,沒過多久就有些後悔了,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
“但是又抹不下那個麵子,親自去找那姑娘。”
“大半個月後,他開始時不時到村頭,跟我們這些老頭子待一起。”
“我們都知道,其實他在等誰,因為他的目光和注意力都不在我們身上。”
“等啊等,等啊等……沒等回自家閨女,等來的,是那個男娃和媒婆。”
說到這裏,老爺子頓住了,他看向陳十一的眼神有些奇怪。
陳十一有些不明所以,朝大爺問道:“那男的能帶著媒婆過來,應該也是真心喜歡穆惠欣的吧?”
老爺子麵色古怪的搖了搖頭,似乎內心有些糾結。
半晌之後才不確定的朝陳十一問道:“小夥子,你是徐娟的男朋友吧?”
陳十一兩條眉毛都快皺到一起去了,不明白大爺怎麽突然問起來這個。
“什麽意思?大爺您……”
說著說著,陳十一一下子反應過來,故事裏徐娟的戲份出現了!
帶著三分不確定和三分猜測,陳十一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大爺,你不會是想說,那個男的帶著媒婆,是去徐娟外婆家的吧?”
“而媒婆要搭線的對象,也不是穆惠欣,而是徐娟?”
將剛剛吸進肺裏的煙吐出,老爺子點了點頭,“是。”
這一刻,陳十一終於明白,為什麽大爺一直說那家人的風評不太好。
或許,這還僅僅隻是冰山一角。
“可是大爺,那男的既然你們之前都沒見過,應該也和徐娟不認識吧?”
“他們唯一的交集,應該就是您說的那次壽宴上,對嗎?”
大爺像是抽煙抽多了,嗓子不舒服,喉嚨處湧動了一下,隨後狠狠吐出一口痰來,點了點頭:“對!”
得到大爺的確認,陳十一一時說不出話來。
將那口濃痰吐出,大爺似乎覺得舒服多了,接著道:
“小穆見對方帶著媒婆前來,雖然心中有氣,但好歹對方敢作敢當。”
“一時間,又有些懷疑之前打聽到的那些,是不是都是謠言。”
“而且自己閨女都已經懷孕了,這段關係不承認也沒辦法了。”
“那男娃不知道是沒發現小穆,還是沒認出來小穆,看了我們一眼徑直帶著媒婆往村裏去。”
有些嘲諷的笑了笑,大爺搖了搖頭,繞是以他大半輩子的閱曆,也沒想到那男娃竟然會去徐娟外婆家。
“我們一群人閑著沒事兒,想著跟在後麵去看看熱鬧。”
“嗬!本來還以為那小子不識路走錯了,到了張大姐家聽了一會兒,我們才知道,那混賬竟然真是看上了徐娟。”
悄悄觀察了一下陳十一的臉色,老爺子發現陳十一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跟著,他才慢慢的道:“那混賬,因為壽宴那天見過一次徐娟,然後被徐娟那文靜和溫柔的氣質吸引。”
“他不知道該怎麽找到徐娟,唯一想到的,就是通過張大姐。”
陳十一微微眯著眼,眼角的餘光落在低矮的墳頭上,連他都替這姑娘委屈。
自己懷了孕,而一心認定要托付終身的男人,卻帶著媒人去了別家。
但,如果僅僅是因為這樣,穆惠欣便記恨上了徐娟,是不是太過了?
畢竟,錯的,該是那個男的吧?
而且,穆惠欣好幾年前就已經死了,徐娟雖然不怎麽回來。
不過有一個時間點,她肯定是回來了的,那就是去年外婆去世的時候。
若是這樣的話,去年的今天,對方為什麽沒有朝徐娟下手?
大爺不知道陳十一心裏現在想些什麽,依舊還在說著。
“我們當時都害怕小穆上去跟那混賬拚命,因為他已經鐵青著臉身子顫抖。”
“不過我們擔心的事情最終也沒有發生,小穆甚至一直和我們一樣,站在門外等著。”
抽掉手中最後一口煙,老爺子抬頭望著漫天星辰,鼻息化為兩條白色長龍。
將手中的煙頭彈出,夜色中火紅的光點劃著弧墜落地麵。
帶著唏噓的語氣,大爺輕聲道:“我不知道我如果是小穆的話,我會不會上去殺掉那個狗東西。”
說完,他朝陳十一咧了咧嘴:“開個玩笑。”
陳十一沒有回應他的話,畢竟,大爺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反而更多的,是在述說自己的決心,不過這樣的事畢竟沒有發生在他的身上。
將手中的電筒朝天空照了照,那束光沒射多遠就消失在了空中。
大爺就那樣仰著頭,看著天空的星星沉聲道:
“直到,那家夥被張大姐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