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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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髒位置遭到如此直白的轟擊，果實本尊似乎十分痛苦，不得已，為了應付黑劍號這種不計後果的攻擊方式，惡種果實隻得以同樣的方式，引導生體能量噴薄而出，以抵抗超晶體能量的轟擊。


  就像幽能和超晶體能量會互相中和，兩股龐大的能源由於這種直接的對撞而開始發生不可逆的中和反應。


  黑劍號繼續推進，幾乎擠入了惡種果實的胸口，超晶體核心與果實心髒緊密抵觸著，不斷抵消著對方的能量。


  野子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此刻的它也已經意識到了結局——超晶體核心與果實心髒將完全中和，兩者最終都將失去活性。


  它像是陷入陷阱的野獸一般怒吼著，可能量的連結產生了強大的引力，無論它做什麽，都無法擺脫，也沒有辦法結束已經如火如荼的中和反應。


  與瘋狂怒吼的惡種果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沉靜的黑劍號。


  黑劍號此時的艦橋之中，陳佑已經停止了指揮動作。


  他身上的黑色火焰跟隨心中的怒火一起逐漸熄滅。他感覺仿佛心被燒成了灰燼，幾十年的未來記憶在腦海中無比鮮明，清醒的感受著不可變更的死別，這讓他痛苦萬分。


  但與此同時，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在他身後，黑劍號的艦橋之外，喧囂的惡鬥之地的不遠處，地上無數生靈已經安全了。


  也許還會有很多個日夜的混亂和恐慌，但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


  陳佑通過黑劍號的後視回頭看去，他仿佛能看到地上人們看著天上這枚小太陽驚恐的眼神，像是原始人第一次看到天雷地火。


  中和反應不知有多漫長，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黑劍號最終會怎麽樣。


  就這樣吧，他想。


  似乎是累了，陳佑坐倒在身後的艦長椅裏。


  隨著記憶穿梭回現在，陳佑感覺自己仿佛背負著什麽走了很久很久，現在終於可以將包袱徹底放下了。


  前所未有的輕鬆。


  隨著使命的完成，陳佑感覺到一部分的自己，那個帶著一萬人類在宇宙中顛沛流離，最終還是不得不麵對悲劇結局的自己，似乎跟著艾荔和龍櫻一起離去了。


  周身黑色的火焰徹底熄滅。


  陳佑忽然心中有些難過。


  他想起了刃火，想起了吳蟬大熊，想起了夏初心。


  “初心啊。”他眼睛有些發熱。


  在黑暗的空間之內，被黑色的共生體藤蔓如潮水包圍著。陳佑在可能無窮無盡的黑夢中央，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想起了那櫻色發辮飄飛的樣子，想起了那讓自己無數次心動不已的笑容。


  “初心啊，我還能見到你嗎？”


  ——


  “我們贏了。”當黑劍號與惡種果實的中和反應開始，最後一艘惡種艦隻被摧毀之後，朝露在指揮官頻道中，用星語說到。

  這支由不同勢力組成的軍團，指揮官們在聽到朝露宣布勝利的時候，歡呼的聲音響成一片。


  精力已經完全透支的朝露終於也鬆了一口氣，勝利來得太不容易了。


  他心中激蕩著難以平複的欣喜之情，但在一片歡呼的聲音中，他看著那已經停止活動，光芒也漸漸穩定的黑劍號與惡種果實，仍是流露出了一些擔憂的神色。


  聽到朝露宣布勝利之後，夏初心有些迷茫地問道：“麒麟姐，我們贏了麽？陳佑他怎麽樣了？”


  麒麟已經接收到原野號作戰AI的分析報告。夏初心看到她的臉色，便心知不妙，心髒砰砰跳了起來。


  “陳佑他……剛剛利用黑劍號的超晶體核心，對惡種果實的心髒中的生體能量進行了中和。”麒麟斟酌著字句，“中和完畢後，也許他就能回來了。”


  “也許？”夏初心急了，“中和完畢會發生什麽？陳佑還能回來麽？”


  麒麟歎了口氣：“中和過程已經趨於穩定，不會再發生什麽了。


  “隻是……”


  “隻是怎樣？”刃火也往前走了一步。


  完全能體諒兩人心情的麒麟，沒有在意刃火的急切態度，她閉上眼艱難說道：“第一，中和過程是不能中止的，如果外力強行中止，可能會打破黑劍號與惡種果實的穩定態，產生災難性的後果。


  “第二，能量的基數太大，中和反應持續的時間可能會很久……”


  “多久？”


  “十年。”麒麟歎了口氣，“這段時間，我們都無法接近那裏，隻能等待能量中和完畢。”


  “陳佑不能逃出來麽？！”夏初心有些絕望了。


  麒麟搖搖頭：“能量級數太高，如果出艙，很可能就被蒸發掉了。


  “而且共生狀態下，他是黑劍號的一部分，中和反應的存續，是離不開他的存在的。”


  夏初心呆呆地站在舷窗前，看著遠處那散發著柔和光芒，造型奇特的天體。


  它已經徹底穩定了下來，停止了一切活動，像是另一顆月球，穩定圍繞著地球公轉。


  “十年……”初心的手指碰觸舷窗。


  這個表述時間長度的詞在初心的心中，殘酷得無比虛幻。她感覺到的不是漫長的時間，而是一片寬闊的，無法逾越的大海。


  “他會沒事的麽？”初心回過頭，祈求般地看向麒麟。


  “他會沒事的。”麒麟也堅信著。


  “好。”夏初心含著眼淚點了點頭，在還沒能接受一切的時候，假裝自己接受了一切。


  她的模樣讓人心痛，麒麟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幼兒園聽說大人這個周末不來接自己，隻能逞強點頭的樣子。


  曾經引燃整個高文宇宙的戰爭勝利了，麒麟卻覺得麵前的小姑娘輸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