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一切如常
“你在說些什麽？”彌撒極力保持鎮靜。但是梵琴紊亂的心靈之火以及恐懼的神情讓他也心神恍惚了。
梵琴心靈之火的紊亂導致彌撒也開始頭暈目眩起來，不得已，彌撒隻能將飛舟轉換為自動駕駛模式，然後全力穩住自己以及梵琴的心火。
費了很大的精力，梵琴終於稍稍鎮定了下來。她口唇焦渴，眼神渙散：“那個不是哥哥……那個肯定不是哥哥。”
她喃喃說著，讓彌撒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說什麽從來不摸她的頭，所以那個人不是但丁？怎麽可能！
“梵琴，梵琴！”看著自己有些在乎的女孩此刻深陷如此的恐懼和絕望，彌撒也是於心不忍，他一邊用心靈之火撫慰著梵琴一邊說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人是會變的，但丁在心火淬煉上取得了突破，三天後又是迭代儀式，他變得很興奮是正常的。
“從前跟你不甚親昵，於今摸摸你的頭，沒什麽大不了的！”
聽彌撒如此說來，梵琴顯得好受一些了。但是她的內心深處，仍被深深的不安盤踞著：她仍覺得，但丁的心智被天外的什麽東西奪取了。
彌撒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東西作用有限，膽小的梵琴真的死認自己那有些荒謬的判斷。
在飛舟中沉默了半晌，彌撒說道：“梵琴，我送你回家吧。
“你不要怕，我會陪著你的。”
身體仍有些冰冷的梵琴，靠在了彌撒溫暖的手臂上。顫抖一時止住了，飛舟內，一隻銀狐盤成一團，窩縮在白鹿的肚皮底下。
“不要擔心……”
輕拍著梵琴，她緊緊閉著眼睛。有些焦慮的彌撒陷入了沉思。
經過一段時間的飛行，飛舟到達了梵琴的海藍色居塔，彌撒將梵琴安頓好便獨自離去了。
雖然他對於梵琴的懷疑不甚相信，但是行事穩妥的他還是打算去長老會匯報這件事情。
——
在輝煌天的長老大廳之內，彌撒站在大廳中央，他向高高在上的幾位長老將情況講述了一遍。
“也就是說，你對於下任萬火之芯，但丁的精神狀態存在懷疑？”
“是的，可以這麽說。”
“除了你和梵琴的猜測，你們有更多的證據嗎？”
彌撒搖搖頭：“沒有證據，我隻是希望長老會能慎重……”
彌撒話還沒說完，首座長老枯瘦的手拍打在座位扶手上，厲聲說道：“彌撒！你知道萬火之芯的迭代儀式有多麽重要麽？！”
彌撒停下了話頭。
“就憑著這些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猜疑，就直接報告長老會？你要長老會怎麽處置？為了但丁情緒變得亢奮而推遲迭代儀式？”
長老們大多都是有些不滿，他們無意間由於情緒共鳴形成的一頭精神力的銀色巨熊，將彌撒壓迫得有些呼吸困難，額頭也滲出了汗。
“彌撒，你也是長老會看重的好苗子。不可成天妄言妄語！”首座長老聲如洪鍾，在大廳之內激烈回蕩。
被長老們一番訓斥，彌撒的頭腦也冷靜了下來。他確實覺得自己的疑心有些荒誕了。不過此刻他已經將自己想報告的告訴了長老會，而且這個事不是一件值得爭辯的事，所以他隻得說了幾句認錯的話，就此退出了長老大廳。
走出長老大廳，彌撒隻見三顆太陽中的巨陽正在日落，遠陽和中陽的光芒不夠照亮天空了。此時正是黃昏。
在日落的景致之中，彌撒能看見遠處巨型的原動天，像是一顆落地的衛星一般。這個世界無數的精神力量匯聚在那個球體之中，經過計算和分配後再輸送到世界各地。
一切如常，彌撒被清風吹拂，心中那別扭的石頭已經落了地。
——
三天後，彌撒在自己居塔的頂端醒來。今天便是萬火之芯迭代儀式的日子，他早早的召喚了飛舟，前往梵琴的居塔。
令彌撒沒有想到的是，原本約好了一起出席迭代儀式的梵琴，竟然不在居塔之內，似乎是先行離開了。
遍尋不著梵琴的彌撒有些焦慮了，他趕緊上了飛舟，直接奔赴原動天所在地。
陸陸續續已經有許多飛舟到達了這個地方。作為鮮少交際和聚會的聖徒人，每三百六十年一度的迭代儀式算得上比較重大的節日了。
許多久未謀麵的家人、朋友，都會在原動天見麵。但為了避免發生共振災難，迭代儀式的時間都比較短暫。
彌撒將飛舟停在原動天的一處空港後直接跳下，他不安的心髒突突跳動著，額間的天眼光芒閃動，顯示著他不祥的心緒。
梵琴會不等自己先行前往原動天，那麽她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去找他的哥哥但丁。
但是那天在長老大廳被訓斥的人不是梵琴，而是他彌撒。所以梵琴還不知道自己的錯誤，還在執迷不悟的認為即將就任萬火之芯的但丁不對勁。
如果梵琴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導致這一屆迭代儀式出什麽岔子的話，那罪可就大了。絕不是她擅自與彌撒親密接觸這種小過，是足以讓她被禁足於居塔百年以上的大罪！
彌撒可不想看到梵琴被禁錮於居塔之內，更遑論百年以上了。他必須趕緊找到她，在她做出什麽出格之事之前阻止她，看好她！
一邊想著，一邊近距離的撥開過往的族人（由於距離太近，許多人都驚叫起來），彌撒向著球形結構的原動天的中心部接近著。
為了迭代儀式不出問題，繼任萬火之芯者會提前一天到達原動天，並安頓於靠近中心部的某個房間內。彌撒知道這些，梵琴也知道這些，所以現在要找梵琴，往中心部接近是絕對沒錯的。
為了確保原動天運轉不會被幹擾，在原動天內，族人是禁止使用心靈之火的。但是彌撒為了能更快找到梵琴，不顧禁令，竟然開啟了自己的心靈火種。
閃爍的光芒剛從天目中迸發，彌撒就忍不住大喊了一聲——這裏是原動天所在地，磅礴的精神力浪潮瘋狂奔湧，開啟的天目受到了強烈的衝擊，變得敏感至極。就像在沙塵中張開眼睛一般，竟然直接體現成了身體上的痛楚！
彌撒也不顧這些了，他在這磅礴的亂流中努力睜開著天目，即使這超負荷的精神力輸入可能會造成心靈火種的損傷。
隻是打開了短短的時間，彌撒就感應到了那隻銀狐。
她現在焦慮而偏激，仿佛在跟誰激烈的爭吵著。彌撒心中發緊，知道事情真的像是自己想的一樣，於是他加緊腳步往梵琴所在的地方走去。
聖徒族人人數稀少，由於個人的精神領域博大而有一定的開放性，所以神曲星上極少發生惡性犯罪事件，因此，針對族人的安保方麵非常薄弱，即使是迭代儀式當天，梵琴也能長驅直入，直接在原動天的中心部位找到但丁。
彌撒遠遠看見了，梵琴警惕的與但丁對峙著。但丁作為萬火之芯的繼任者，身邊還是有著兩名聖徒族的保衛人員。
但保衛者似乎知道梵琴和但丁的關係，所以也沒有直接將她阻攔。
此刻她在情緒激動地說著什麽，似乎在質問但丁。
既然已經找到了梵琴，彌撒便關閉了天眼，感覺仿佛鬆了一口氣，額間和心火都隱隱作痛。
他趕緊幾步，想要在她闖禍之前，趕快過去帶走激動的梵琴。
遠處，梵琴突然提高了聲音，有些許神經質的喊道：“你不是但丁！你是誰！？”
但丁看上去百口莫辯，極無奈的看著有點狂躁的妹妹。
緊接著，誰也想不到的是，梵琴竟然雙手凝出了心靈之火，要直接攻擊但丁！
但丁一左一右兩名護衛的反應速度都不夠快，當他們想要采取措施的時候，梵琴已經抬起了手。凝成的蒼色火焰濃度極高，足夠轟散一名聖徒族人的身體！
彌撒看到這一幕，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抽幹了，一陣冰涼蒼白的感覺席卷全身。
蒼色的精神力火焰飛向了但丁，但丁臉上仍是無奈的表情。
但更加細微的，讓彌撒摸不著頭腦的是，那無奈的表情在這種情境下顯得太過冷血了。
就像反派最終還是被揪了出來，使得遊戲變得不好玩了一樣。
但丁的手輕輕一揚，以任何聖徒族人都做不到的手段，將那枚致命的蒼焰反彈了回去。
蒼焰撞散在梵琴的身上，梵琴的身體如同燃燒的飛灰般崩散了。
梵琴在彌撒的麵前整個消散在空氣中，一聲無人能聽到的絕望狂嘯自彌撒的喉頭爆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