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萬火之芯
指揮所內彌漫著沉悶和壓抑的空氣，黯淡了一些的燈光下，陳佑和艾荔無言對視著。
醫療艙中突然傳出了咳嗽的聲音，陳佑和艾荔趕緊起身查看。
躺在醫療艙中，彌撒掙開了三眼，蒼白色的眸子顯得平靜，平靜得像是有些許失神。
“彌撒？”艾荔小心喚道。
彌撒艱難的坐了起來。剛才渾身是傷，沒有太過注意，現在一看，他竟然是瘦了許多。
半坐著，彌撒臉上帶著一絲苦笑。
“到底發生了什麽？”陳佑問道。
彌撒看了看兩人，不說話。
他閉上了眼睛，孱弱的心靈之火嚐試燃燒起來，一點蒼焰點燃在他眉間之目。
蒼焰的光蕩漾開去，竟然讓著指揮所內出現幻景的漣漪。
“這是？”陳佑驚訝的環顧四周。
艾荔解釋說：“是心靈之火產生的‘圖景’，彌撒似乎是想讓我們看些東西。”
“自進化完成之後，聖徒族人在神曲星上生存繁衍了千萬年。”彌撒閉著眼睛，光紋越來越濃豔，似乎化成了實景一般。
陳佑和艾荔眼前是一片異星景色，白色的雲絮花在一片平原上隨風搖曳。遠處有著一座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的白色高塔。
“此地是神曲星上我的故鄉，名為晨輝天的平原。”
一陣白色的強光閃動，陳佑感覺如同真的被傳送到了神曲星上一般，身臨其境的站在了雲絮花海之中。
“這是‘焚天大災’的前三天。你們會知道一切的。”之後彌撒的聲音隱去，隻有晨輝天平原上的風聲。
“彌撒！”遠遠一個柔軟的聲音呼喊著，讓站立在雲絮花中冥想的彌撒三隻眼睛睜開了。這個彌撒看上去更為年輕，英氣勃發，完全沒有在戰場行星上那種淡淡哀愁的氣質。
可以看見，彌撒聽到這個女聲呼喊他的名字時，嘴角有著一絲笑意。可是當他轉過頭看向那個跑過來的人時，臉上卻是冷冷的表情。
“梵琴，你怎麽又跑來了？”彌撒故意語氣生硬的問道。
一個有著三隻銀色秀目，像是一隻可愛銀狐的聖徒女孩笑眯眯的站定在了彌撒麵前。
對於彌撒來說，距離有些過近，他往後退了一步。
“要是讓父輩知道了，肯定會讓你受罰的。”彌撒轉過臉閉上眼睛。
梵琴吐了吐舌頭，銀目皎潔，“我相信彌撒哥哥肯定會保密的。”
彌撒皺了皺眉，臉色微微紅了一瞬，他慶幸還好轉過了臉去：“要是咱倆的精神力發生共振災難，那這秘密也保不住了。”
“不會的。”
彌撒驚訝的發現，精神視域中竟然出現了一條柔美的銀色狐狸，在逗弄著他的心靈火種。
梵琴嘻嘻笑著：“我們待在一起這麽多次了，也沒發生災難；我在書裏讀到過，如果在一起很長時間沒有發生共振，就不會發生的。”
彌撒輕輕哼了一聲，知道梵琴說得也沒錯。不僅他倆的接近沒有引發災難，而且彌撒在心底還挺不反感梵琴的出現的。
他隻是孤獨慣了，即使在梵琴麵前也還是卸不下偽裝；反觀梵琴，跟別的冷漠的聖徒人還真不太一樣。
兩人在雲絮花構成的海洋中漫步，遠處的白塔和三顆悠然又清涼的太陽，讓這一幕像是美好的夢境一般。
在肉眼看不見的精神視域中，一條白鹿和一條銀狐，一個高傲的走著，一個黏人的跟著。
“三天後就是原動天的迭代儀式了，我感覺哥哥變得有些奇怪……”本來無憂無慮的銀目中，忽然出現了隱隱的擔心，梵琴此刻的樣子甚是楚楚可憐。
“但丁？他怎麽了？”冷漠的彌撒難得的對於一個話題顯現出濃厚的興趣。
梵琴的哥哥但丁，是聖徒族中不世出的天才，心靈火種在同輩之中是最為宏大磅礴的，性格也沉穩持重。由於強大的實力和低調的性格，但丁是彌撒少有的敬佩的人物之一。
但丁由於極高的天賦，已經被選為了原動天的新一代“萬火之芯”。原動天是聖徒族人在神曲星上的精神力樞紐，起著精神能源總服務器的作用，能將全球聖徒族人的精神能量進行調用和分配，並驅動生活中各種器具，甚至是聖徒族在外空間的飛船。
每一個擔任萬火之芯的聖徒人都是心靈火種的大師，佼佼者中的佼佼者，被選為了萬火之芯接任人，也是全族對於但丁實力的認可。
每一屆萬火之芯的任期大約長達地球年的三百六十年。但丁在三天後繼任原動天的萬火之芯之後，將擔任這個重要職務三百六十年，之後便能成為聖徒族人的長老之一。
在這個重要時刻的前夕，但丁竟然變得有些奇怪，作為對於但丁有些許景仰的彌撒，不得不極為關心起來。
“他怎麽了？”彌撒複問一遍。
梵琴回答，語氣中不無擔心：“他開始不說話了。我去找他，他根本就不理會我。哪像你，看上去像是不愛搭理我，還是會耐著性子跟我一起。”
“他整日整日把自己關在塔中，誰也不見。不知是怎麽了。”
彌撒停下了腳步，勸慰道：“萬火之芯的職責可不是普通的擔子。任誰在迭代儀式之前都會有些壓力的，不要擔心，他會好起來的。”
梵琴眉間的陰雲還是沒有散去：“我總還是覺得不安——哥哥他似乎不是因為原動天迭代儀式的事情變成這樣子的。”
“我總覺得……我總覺得是他在高塔上進行精神力淬煉時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精神力淬煉是所以聖徒人日常都會進行的修習，淬煉能提升聖徒人心靈火種的規模和能力。
“你是說野火症？”彌撒問道。當一個人心靈火種的規模超越了他的精神能夠承受的極限時，便會發生精神力的野火燎原。控製不住“野火”的人會陷入一種精神恍惚、混沌的境地，如果不及時進行處理，有可能喪失意識，變成沒有靈魂的人。
“不是的。哥哥的天賦你不是不知道，他的精神承載能力似乎是沒有上限的。”
“那是什麽？”
“我感覺……像是某種外來物，在他在高塔中援引天外之力淬煉時，偷偷潛入了他的心靈火種之中！他的火種變得不那麽純粹了！”
彌撒一時啞然失笑——野火症他知道，火種失控的例子也很多，由於操作適當或者腦部病變導致心靈之火消失的情況他也見識過。但是外來物潛入火種之中這種事，哪怕是聖徒族的童話中也沒有出現過。
就像在現實生活中談論鬼魂奪舍一般無稽！
聽到梵琴這麽說，彌撒便再沒有放在心上，還是用言語寬慰著梵琴。
在他眼裏看來，原動天萬火之芯的迭代儀式之前，梵琴也是精神壓力比較大的人之一，畢竟那個要成為萬火之芯的人是她的哥哥，這些胡思亂想，也不是平白無故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