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別動，寶貝兒！
這個老黃，又在看《金瓶梅》了！向龍嘴角勾起一抹男人都懂的笑意，他跟老黃可是老基友了，關係可以一直追溯到二十年前那一場席卷唐人街的腥風血雨，卻沒想到再見麵時，已經物是人非……
“叮鈴鈴！”
向龍開門時牽動了門旁懸掛著的貝殼風鈴，老黃專心致誌的看書連頭也不抬，櫃台邊上掛著的鳥籠裏一隻黑漆漆的八哥哇哇大叫：
“自己拿！自己拿！”
你還可以更懶一點的！你可以的！向龍嘴角隱蔽地抽搐了兩下，走過去把一隻手搭在了櫃台上，屈起一根手指用指尖在毛糙的玻璃台麵上敲出了動感的節奏：“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老黃伸手扶了下瘸腿兒了的老花鏡，依依不舍的從書裏拔出了眼睛。
“你……”透過眼鏡片，老黃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瞬間就又恢複了平時古井無波的樣子，道：“敲什麽敲？誰讓你敲的？”
“龍爺讓我敲的。”向龍早已觀察過了這家商店裏並沒有什麽異常，便放心大膽的打出了自己的旗號。老黃眯著渾濁的老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向龍幾遍，又將信將疑的問道：“龍爺？哪個龍爺？”
“……金鱗豈是池中物的那位龍爺！”向龍眨眨眼睛，莫名感到羞恥。
“噗——”老黃正端起一個印著五角星的搪瓷缸子喝茶水，當時就噴了。
“咳咳咳！”劇烈咳嗽著，老黃含著眼淚擺手：不用了我知道了！
這是向龍和老黃之間的秘密，除了他倆以外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他讓你來幹什麽？”老黃摘下老花鏡，抹了把臉，又把老花鏡戴上。
“他需要一些東西。”向龍拿出了一張早結列好的清單擺在櫃台上。
這字兒，是他的。老黃拿起清單來一眼就確認了字跡，這才終於依依不舍的離開了他的躺椅，走向了那一排排貨架後麵昏暗的角落。
向龍則是習慣性的伸手去摸櫃台上一個鐵盒子，那本該是裝餅幹的鐵盒子裏裝的是麵包蟲，以前向龍總是會隨手喂八哥的。一看向龍的手摸到了鐵盒子上，八哥頓時瞪著眼珠子死死地盯著他。
但向龍卻馬上就反應過來，他現在不是向龍，而是兒子的同學楊恨楊。
習慣是可怕的。向龍暗暗警告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改掉習慣，尤其是在自己以前的熟人麵前。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自己，真相大白之前無論是誰都有嫌疑，而且自己越熟的人就越有嫌疑……
目瞪口呆的瞅著向龍伸向鐵盒子的手半路拐彎拿起了煙盒，八哥當時就急了，瞪著眼珠子衝向龍扯著嗓子喊：“我要！我要！我要！”
果然是什麽樣的人就養什麽樣的鳥！向龍嘴角隱蔽地抽搐了兩下，沒理它。而這時老黃沙啞的聲音從昏暗的角落傳來：“要你妹！”
八哥立刻啞火了，幽怨的瞪著眼珠子對向龍發出無聲的悲憤呐喊：
我要！我要！我要！
向龍狠心的避開了它幽怨的眼神，拿了兩支香煙又把煙盒放回原處。
很快老黃就手裏抱著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子出來了，把牛皮紙袋子放在櫃台上，老黃第一時間打開了鐵盒子，捏了一隻麵包蟲喂給八哥，嘴裏還在絮絮叨叨的罵著：“就知道我要！我要！我要！”
向龍沒有打開牛皮紙袋子翻看，老黃雖然老了，但他辦事向龍放心。
把牛皮紙袋子塞進了書包，向龍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櫃台上，老黃也沒有打開信封去數錢，繼續“嘖嘖嘖”的逗鳥。
“走了。”向龍完心頭一跳，連忙畫蛇添足的補充一句：“拜拜。”
“嗯。”老黃掀起眼皮子有意無意的瞥了他一眼：“出去別忘了關門。”
向龍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然後從外麵把門關上。剛才又不心敗給了習慣，每次他從這裏離開都會跟老黃“走了”，果然習慣的力量是強大的，尤其是在越熟悉的人麵前就越容易暴露習慣。
風鈴“叮鈴鈴”的清脆聲音停止了，老黃坐下來打開了櫃台下的屏幕。
屏幕上出現了櫃台前的監控錄像，老黃擺弄了兩下之後錄像上出現了他離開之後的畫麵。那個高大英俊的後生仔把手伸向了煙盒，雖然中途遲疑了下但還是拿出了兩支。老黃笑嗬嗬的搖了搖頭，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因為未成年也經常偷大人的煙抽……
把信封隨手丟在了櫃台裏，老黃又捧起那本不知道翻了多少遍都卷了邊兒的《he Plu in he Glden Vase》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
在向龍回唐人街的同時，向一鳴終於鼓起勇氣走向了學校橄欖球場。
橄欖球是美國最受歡迎的運動，而橄欖球隊隊員也是最受歡迎的男生。
瑪麗雖然是亞裔，但她也非常喜歡橄欖球。她常常站在橄欖球場旁看那些膀大腰圓的男生們揮汗如雨，但比那些驚聲尖叫合不攏腿的妖豔賤貨要矜持多了，她就隻是站在那裏安靜的看球，而已。
向一鳴平時是不敢往橄欖球場這邊走的，他怕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但為了瑪麗，向一鳴還是來了。
卑微的站得遠遠的，向一鳴的目光穿過整個橄欖球場癡癡地望著瑪麗。
或許是龍爺閱人無數，日流量太大了的緣故。在向龍眼中平凡的少女，向一鳴是當成女神的。他最喜歡瑪麗那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她就像隻柔弱無助的綿羊，讓他不可遏製的想要去保護她。
“娘炮也來看球？”一隻強壯有力的大手從後麵攬住了他的脖子。
還沒看到人，嗅到那隻強壯有力的大手上辣眼睛的濃烈體味兒，向一鳴臉色就變了。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黝黑的大臉逼近他，向一鳴下意識的向後仰頭，卻被那隻強壯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控製住了：
“別動，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