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回 以退為進
宣卿冷不過是麵上故作鎮定,其實他心裏有多慌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少年如此精深地等他入局,絕不是隻想讓他認輸這麽簡單,隻怕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他和輕螢,如果隻是要他去死,那很容易,但是他怕輕螢……
少年自宣卿冷一臉鎮定之後,出奇地再也沒難為他,甚至還邀他共進午餐晚餐,宣卿冷自是欣然前往,一方麵也是餓了,另一方麵更是怕他下毒害了輕螢。
輕螢看起來對他似乎時好時壞,有時候隻當他不存在,有時候又氣得渾身直顫,偏偏淚含在眼裏就是不落下來,讓宣卿冷看了比打死他還要痛。
“輕螢,是不是我離開你會開心。”宣卿冷悶聲問道,他知道他此時最不能輕舉妄動,不過他快要忍不住了,他恨不得毒死對麵的男人,然後帶著他的輕螢遠走高飛。
可是他不行,他不敢拿輕螢冒險,雖然他下毒解毒的本事天下少有的好,但是誰能保證個萬一,如果他的輕螢以後再也不愛他了是小事,他愛她就好了,可是他怎麽能忍受他的輕螢沒有了愛的感覺。
輕螢沒想到宣卿冷會突然這樣說,她體內的藥物還算被壓製著,此時神智尚且清明,她完全震驚了,不知該答好抑或不好。隻是心頭的一顫告訴她,自己其實非常依戀他。
少年也突然停止了筷子的移動,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宣卿冷,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誰也搞不清少年此時在打什麽主意。
“我待飯後就走,還請少俠相助。”宣卿冷說得客氣,對少年的恭敬客氣更是溢於言表,少年像是被打亂了步調一般,吃驚地看著宣卿冷,忘了同意。
輕螢死死地盯著宣卿冷,想要看出一點玩笑的意味。
然而三炷香的時間過後,宣卿冷踏入夜色中,不曾回頭。
輕螢站在花叢中,月光將她的孤寂痛苦裝扮的更加淒涼,她目送那修長的人影漸行漸遠,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涼風中的他,走的義無反顧,仿佛沒有半分留戀。
輕螢看著身邊少年手中提著的小燈,溫暖的燈光,透出的卻是清冷的寒意。她不禁苦笑,心頭的失落讓她的心一陣悸痛。
等人影連個小點也消失了,輕螢回到屋裏,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裏麵有他剩下的半杯茶,杯沿,殘留的水漬,是他的唇靠過的地方。
隻是,水,已冷。
隻怕,情,亦冷。
輕螢苦笑自己的不死心,一直以為隻要愛的比他少一點,傷害就會少一點,可笑到了最後,卻是揉碎一顆心亦是什麽都不能挽回。
“姐姐,你怎麽了?”少年雖然疑惑宣卿冷的突然離去,但是他的計劃卻還要繼續,所以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情,專心對付著輕螢。
輕螢乍一聞聲,幾乎以為是小白,恍然驚喜的回頭,見到少年,愣了半晌這才僵澀一笑,“什麽怎麽了?沒怎麽了……”
“姐姐是不是氣哥哥離開山崖底?”少年循循善誘著,像是在期待什麽。
沉默,還是沉默……就在少年暗自冷笑,將輕螢的反應當作默認的時候,輕螢突然很大力地將杯子往桌案上一放。
“我不傷心,因為在愛他的時候我已經把能給的都給了,我全心的愛過他,所有沒有任何的不舍,難過,對於不愛我的男人,我何必去傷心?”
少年的臉上流露出一瞬的欣賞之色,誰也摸不透他究竟在欣賞什麽,旋即又恢複了模仿小白的那種天真相。
“姐姐跟哥哥到底是怎麽了?不如告訴我吧。”少年賣萌地撲閃著眼睛,睫毛溫柔地卷著,讓輕螢看的沒有來的心軟。
她猶豫了一下,緩緩地講出了她同宣卿冷的故事,一直飄回到了小半年前,那時候她老欺負他。
輕螢起先隻是木訥的在講,仿佛有海綿吸幹了她的感情一般,不受控製的像隻人偶一樣。但是講著講著,她的感情就如同突破了某種壓製一般噴薄而出。
少年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原本故作天真又暗含陰冷的眼眸中竟多了一分流光溢彩,雖然掩藏的很好,卻是實實在在的羨豔,甚至是……愛慕。
他自己一點都沒有發現,因為他此時在焦心另一件事,他一直疑惑自己的藥下的劑量如此之大,即便是她有什麽特殊體質,也不至於掙紮如此之久。
然而越聽輕螢講下去,他越覺得煩躁,也說不清是什麽具體的原因,隻是他一直以為輕螢不過是憑借姿色與機遇蒙得宣卿冷的垂青,卻不想輕螢自己也深愛著宣卿冷,而不是單純得依托而已。
少年突然有些擔心,如果眼前的女子不肯乖乖棄情絕愛,他的計劃又該如何行進,而他又該如何……留著她。
少年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不知自己怎麽突然很怕傷害眼前的女人,尤其是怕他自己動手傷害她。
她明明有點笨,甚至笨過自己認識的大多數女人,可是他就是對她狠心不起來。
不過,少年瞬間臉色又沉到了冰點,他突然在心底罵自己感情用事,他為了這一切已經努力了快二十年,怎麽可能允許自己就此前功盡棄。
少年暗自掐了自己一下,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裏,滿眼都是恨意,宣摩、宣卿冷,我要讓你們誰都沒有好日子過,你們都要為毀我一生付出代價。
他再次冷眼看了輕螢一眼,卻已經沒了方才那一刻的心動,又變回了意誌如鐵的少年。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嗜血的笑,輕螢低著頭便沒有看到。宣卿冷,看看是我等你跪地求饒,還是你等著我就你的女人。
少年又看了輕螢一眼,她上下唇還在飛快地動著,講的全部都是宣卿冷的好,宣卿冷對她的好,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事無巨細,歡喜地如同孩子一般。
輕螢太興奮了,以至於沒有看見少年嚴重的恨意,這些感情憋在她心裏太久了,久到宣卿冷突然“節變”,她開始懷疑過去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