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回 君欲求而美不待
玄凉自然不知夏兒的去意,隻覺得她古怪,怎再沒有昔日對他的熱情,不過也自知自己讓人家傷了心,於是隻是耐心地問她睡的好不好,早上想吃什麽,儼然一個好夫君的模樣,一點都沒有為自己跟人家一個閨閣女子鑽一個被窩感到絲毫不妥。
夏兒癡癡迷迷的模樣,勉強笑了笑,胡亂地點頭搖頭,卻是根本前後不搭。她隻想著惱了玄凉最好,自己大可以痛快脫身。夏兒估摸玄凉如此殷勤大約是後頭還有更多的計謀來折磨她。
也不知玄凉是怎麽了,竟硬是渾然不覺夏兒的冷淡,也一點不耐煩都沒有,隻是自己自顧自地同夏兒說話,而且起先還有些傲氣和居高,越說就越像是噓寒問暖閑話家常,話像是關不住閘的洪水波濤洶湧。
玄凉算是高興得不行,渾然不覺自己根本就不招人家待見,他不必宣卿冷的洞察,更沒有君鶴對女人的眼力見,可以說是完全不明白同女人周旋有那些規矩,就是自顧自地說個沒完。
“嘖嘖嘖,我說涼弟啊,你怎麽大清早的沒完沒了啊,你想餓死我的弟妹?”玄鏡無恥地聲音在窗外響了起來,他想來是破壞別人家庭和諧的行家,宣卿冷被他破壞了不知幾次了。
玄凉正說得高興,被玄鏡的聲音掃了興致,黑著一張臉下了床,一摸自己的衣裳還是濕乎乎的,懶得穿便給夏兒裹好了被子,隨意扯了床簾就披在身上,對自己搞破壞的行為一點愧意也沒有,伸手去開窗,等著這個永遠高過自己的哥哥。
“做什麽?”玄凉口氣不善。
玄鏡聳聳肩,表示不做什麽,懶洋洋地道,“好歹我們也是兄弟,總要先跟你通個氣。要殺要放的涼弟你快些放話。”玄鏡的聲音裏充滿了對那一屋子人的不在乎。末了卻又加了一句,“不過哥哥勸你最好預先問問弟妹,可以討個甜頭。”
玄鏡哪裏不在乎那三人的死活,根本就是擔心的要死,可是他明白不能讓自己這個寶貝弟弟瞧出來,所以本來是硬著頭皮來的,但聽到屋裏沒完沒了的對話,突然覺得此事有了門路,不由底氣也足了。
玄凉一怔,雖然麵上待反應過來後立刻冷若冰霜,心裏卻美的不得了,心裏想得全都是如果放了宣家,夏兒一定很歡喜,說不定又會同以前一樣黏著自己了,今早上他可真是覺得不習慣。
玄鏡是誰啊,老狐狸一隻,宣卿冷的本事多半都是他教的,他自然是將玄凉所有的變化都看在了眼底,唇角一翹,莞爾笑道,“涼弟莫要急著下了決定,若要動手,哥哥自然替你出頭。”說罷還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玄鏡最後一句話故意放大了聲音,如果前頭的內容夏兒精神不濟,未能聽的分明,這最後一句卻是一定一字不落。
夏兒肉感又美豔的紅唇被牙齒咬的失了血色,她真恨自己為什麽先前被迷了心竅定要做什麽奸細,如今將少主還得這樣慘,自己的姐妹們也再不會認她,她現在終於明白了什麽叫輸無可輸。
夏兒一陣苦笑,早已又枯又冷的心除了空洞就再無其他一點感受。
玄鏡目的達到了就要離開,臨了還是不忍他的傻弟弟木訥,生怕他錯過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姻緣,神秘兮兮地湊近玄凉道,“我的好弟弟,哥哥在這送你一句話,追求女子不是隻靠說,須知天花亂墜不如動手去追。”
玄鏡說完這句話就滿麵春風地走了,他已經放了心自己的弟弟昨日算是被迫接受了這個他一直都不敢想不敢碰也不敢查的真相,而宣摩他們也會沒事,他的逍遙日子又回來拉。
玄凉卻僵在原地,沒有明白哥哥所謂的“動手去追”是什麽意思,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裏頭空無一物,隻有問路波折的掌紋。
待他回過頭,卻發現夏兒早就不見蹤影,剛剛那身衣裳也一件不在,想來是離開了,不由有些心慌,“夏兒……”玄凉一聲輕喃,隨即像是突然清醒一般衝出門去,瘋了一般地大吼,“夏兒!夏兒!”
夏兒並未走遠,隻是躲在角落的雜物堆下,她要去通知少主快走,她不能容忍自己再錯下去了。
玄凉因為滿心都是焦急,竟然完全沒有發現夏兒,竟從她身旁走過都沒有發現。
夏兒看著玄凉與自己的藏匿之處擦肩而過,苦笑,今生就這樣了吧,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心不會再痛,也不用在愛,更不必忍耐煎熬。
玄凉其實路過的時候早嗅到夏兒身上的幽香,以前夏兒總黏著他,百般的討好,千般的殷情,故而他對於夏兒的氣息早熟悉到了不行。可是他並不揭穿她,他要看看她有什麽打算。
玄凉兜了個圈,躲在暗處藏了起來,果然不一會夏兒就從雜物堆裏出來,發絲還沾了些許木屑和落葉,看起來狼狽又可愛的模樣。
夏兒顧不得打理自己,也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拉了個小丫頭問了冷少的住處就要去通知,去了才知曉冷少不見了。
玄凉這裏下人們嘴極嚴,他管理的又很有一套方法,所以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嚼舌頭根,所以下人竟不知宣卿冷住了哪。
正在夏兒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陣氣短地撲坐在了地上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雙白鞋,不染纖塵。
她根本就不用抬頭就知道是玄凉,那雙鞋是她親手做的,上邊還有她親手繡上去的錦繡紋路,夏兒的身子有些微微發抖,她怕在被逼迫,也怕再受煎熬,她已經決定不再糾纏,為何老天依然不肯放過她,
玄凉高高在上地看著腳邊的夏兒,見她一副淒楚可憐的模樣,心頭饒是一陣痛惜,但關切的話到了他嘴裏卻變了味。“害怕什麽?害怕我?”
夏兒能說什麽,隻好短促地說了個“不敢”二字。
玄凉見了非但沒有半分滿意,反而狠狠用手鉗住夏兒的臉頰,幾乎凶惡地嚷道,“不敢?那你是什麽意思,你說你在這出現到底是個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