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回 心知肚明裝糊塗
玄鏡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無喜無怒，語氣又不疾不徐，完全讓人聽不出聲音裏究竟能暗示這一段悲戚感傷的愛情片段與玄宣兩家矛盾的關聯。
不過好在輕螢童鞋完全叫故事給吸引住了，幾乎忘記了為什麽一屋子人幹嘛聚集到一起，“那女子究竟有沒有同他在一起？”
玄鏡苦笑，這時候臉上流露出一種悲憫，那是一種溫融人心的眼神，眉宇中卻有一種淡淡地哀愁，很少有人看見玄鏡有這樣的眼神。“沒有”，玄鏡的聲音溫柔至極，眼神也異常的溫柔。“女孩在軒轅家的壓力下被許給了當地一個上了年紀的富戶。”
不光是玄鏡的臉上悲戚，就是輕螢也是一臉的遺憾，玄凉、宣摩和宣卿冷卻隻是微微閃過一絲異樣。
“再後來呢？你繼續裝傷感吧。”宣卿冷的聲音冷冷淡淡，他同玄鏡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他的真假，宣卿冷一眼就能分辨。他本來不欲揭穿玄鏡的戲劇效果，可是他就是一旦都看不得他們家輕螢被哄騙的一愣一愣的。
玄鏡見宣卿冷居然這麽不給他麵子的揭穿了他，不由翻了個白眼，“臭小子翅膀硬了，我這麽賣力還不是想營造個效果。”他說罷，一屋子人除了輕螢誰臉上都沒有驚訝的神色，看來隻有輕螢一個人跟著故事團團轉啊。
“要說快說，別浪費時間。”玄凉出人意料地竟然讓玄鏡說下去，可見他其實也查到了點眉目，不過沒法忍受自己一直以來被灌輸的事情變為一個笑話，所以竟然用了強硬的方式讓自己將這些細枝末節都封鎖在記憶深處。也難怪玄鏡才說了個開頭他就會拚命阻止。
玄凉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輕快，眉宇間也不再有所謂的悲憫與哀傷，一臉的輕鬆愉快，完全看不出一點方才遺留的痕跡。
輕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個不要臉的騙子，難怪把她們家宣卿冷也給教的一樣沒臉沒皮。她心裏想這些，卻完全沒想到她什麽時候已經認定了宣卿冷是“她們家”的。
“軒轅家本是瞞著軒轅茹，等他知道了，那姑娘已經嫁了。等輪到軒轅茹娶親的時候，他卻死也不願意，文弱書生能怎麽辦，除了發脾氣，不吃不喝就沒招了。”玄鏡繼續道。
宣卿冷小臉一黑，看玄鏡還動不動就若有若無地看著自己，心想著其實還可以毒死講故事的人，省得有的人眼睛轉啊轉的。
玄鏡顯然是看出宣卿冷臉色不善，得意一笑，算是報了方才之仇，那高興的神情簡直像個孩子，聲音裏也帶了歡愉。“後來啊，該嫁進軒轅家的姑娘還是嫁進來了，就是我們玄氏一族的血親。”玄鏡說得很慢，雖然聲音裏有愉悅，可是眼睛中的光彩卻越來越暗。
從玄凉陰暗的眸光中所有人都看清了這是一件事實，起碼玄凉也知道一些細枝末節指向這件事。
玄鏡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快樂的呼氣，卻是真的有些愧怍的模樣繼續敘述著故事，“那姑娘姓李，軒轅茹雖然不喜歡她，卻也沒有因此遷怒於她，隻是一直保持著完美的距離，相敬如‘冰’。”
玄鏡吸了口氣，聲音又響了起來，卻帶了絲幹澀，“李姑娘對軒轅茹是一見鍾情，一顆心就此樸宰了他身上，卻見他如冰山難融，到底是查出了那姑娘。”
沒有人出聲打斷玄鏡的聲音，他眼中流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華彩，很淡很淺，卻是玄鏡真的悲思時的神情，隻是這種神情屋內沒有一個人看出來，都落入了故事之中，雖然這隻是個簡單的故事，卻奇跡般吸引了每個人。
“軒轅茹是個商人，父輩退了，他當家不久就打聽到那姑娘已經守了寡，被婆家逐回了娘家。他自此便動了心思要再一次娶她。李氏本是想著雖然軒轅茹對自己並不親厚，卻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有心，能同他相守到老也就罷了。可如今出了這事她又怎麽能容忍。”玄鏡說得很慢，聲音雖然流暢，卻讓人覺得他說的很艱難似的。
玄鏡繼續道，袖中的手已經微微握緊，仿佛在忍受什麽的煎熬，“李氏決定先下手為強，讓娘家弟弟雇了殺手去殺那姑娘，另一方麵竟給軒轅茹下了春藥，讓一直都不肯逾越雷池半步的軒轅茹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盼著能憑此改變自己的處境。”
“軒轅茹醒了之後大發雷霆，立刻要趕李氏出府，李氏怒急攻心，竟說漏了要雇人殺那姑娘的事。軒轅茹大驚失色，親自帶人去尋，好在李氏娘家弟弟是個財迷鬼，不舍得將姐姐給他的銀子都給了黑道的人，所以同黑道討價還價硬是耽誤了時間，那姑娘仍是相安無事。”
一直都喜歡催促玄鏡說下去的輕螢也沒了言語，一臉的認真和緊張，宣卿冷將她帶進了懷裏，心裏已經猜出了七八分真相，所以不老實地玩弄著輕螢的發絲，輕螢太專注了，以致都沒有發現。
“李氏看著軒轅茹同那姑娘抱在一起的身影才真正感到了徹骨的絕望，那樣的溫存和柔情她與他相伴幾年都不曾感受半分，他即便是做戲都不肯有一星半點施舍給她。她輕輕地離開了，沒有哭也沒有鬧，但心裏卻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輕螢下意識的握住了宣卿冷的手，將頭倚在了宣卿冷身上，沒辦法，輕螢這樣的女孩子就是聽不得那種淒美的愛情故事，一聽就脆弱的不行。
宣卿冷當著眾人就吻了吻輕螢的鬢發，還親昵地嗅了嗅。
在玄鏡心裏這個前塵往事對他而言就是個故事，他並無玄凉那種入骨的恨，不過畢竟是自己的祖上，心裏難免有些異樣的情緒。他苦澀一笑，很少能在他的臉上流露出如此清晰的苦澀和無能為力。“李氏離開了，沒有帶一點細軟。她一向都堅忍柔弱，這一次卻出奇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