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半路出事
原本想說坐牛車到綠水鎮,在租輛馬車加緊往前趕,結果因為下雨天,牛車都歇了,雨水把幹燥的泥地浸濕,泥地成了泥灘,一腳踩下去,那種黏膩軟滑的感覺,讓白枸杞炸毛。
她想試圖找出幾塊幹淨的地方落腳,放眼望去一片黃汪汪,心頭絕望,這時獨孤睿微微彎下腰,左手把傘舉高,一手搭在身側,側頭低聲道:“上來。”
白枸杞心裏頭正因這場雨崩潰,見他這樣好,一時就把要和他保持距離的想法扔到一遍,麻利伏在他背上,雙手繞在他脖頸成一個圈,獨孤睿在她手放在脖子上時,身體僵硬片刻,強控住下意識的身體反應將她穩穩背起。
白枸杞正把腳伸直不讓鞋上的泥水滴落在他衣袍上,沒注意剛才的動靜,見獨孤睿還撐著傘,怕他太辛苦輕聲說道:“我來拿傘吧。”
獨孤睿沉默搖頭,他習武多年,雖然這樣的姿勢別扭且費力,但是她便無妨。
白枸杞見他這樣也不再說什麽,過了一會,她嫌這樣走太慢了,不由得想出了一個餿主意,她趴在獨孤睿耳邊小聲低估了一句,獨孤睿側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在這種下雨天,竟然還想用輕功趕路,不怕路滑摔下山?
果真是個餿主意。
綠水村在一座大山裏,村裏的路好走,出了村口就是小道,小道路泥濘,有
些還靠在崖邊,牛車一般會繞過這些地方,往另一頭走,時間上要長,但安全穩妥,但二人為了減少點時間,還是朝小道上走。
獨孤睿背著白枸杞在林間跳躍,他最終還是被這姑娘磨得,用輕功來趕路了。
他們時不時就會擦著崖邊而過,時不時又會借樹木的力往前衝,上竄下跳的,白枸杞再次體會了一把“高空項目”的刺激,她緊閉著眼睛感受那種人騰在空中的感覺,手上不自覺把傘越壓越低,因為要用輕功,獨孤睿就把傘給了白枸杞。
視線越來越窄,獨孤睿盡力飛身到下一個落腳點,這時眼前已經完全是傘麵了,現在停在崖邊還是要小心一動,正想開口提醒一下身上的姑娘把傘舉高點。
“轟隆”一道雷聲響起,兩人心裏都沒有準備,俱是身體一僵。
白枸杞沒有獨孤睿好定力,雷響的那一刻被嚇的尖叫起來,忍不住把傘丟開,身體還往上竄,獨孤睿因為眼裏進了雨,正閉著眼緩解不適感,不防她的動作,身體不穩,腳下一滑,兩人雙雙往崖下跌去,獨孤睿腦中一片空白,隻來得及把白枸杞摟在懷中。
“轟隆轟隆”,不停的雷聲響起,雨勢還在加大,沒人想在這種時刻出去觸老天爺的眉頭,所以整個山道上無一人發現,這裏剛有人跳下去過。
雨依然滴滴答答地下著,但雷聲不再,那種讓人心裏發慌害怕的聲音終於沒了。
白枸杞醒過來,迷茫地坐起,有水滴在她臉上,她抬頭,看到岩洞上方的水珠。
再側頭,一個熟悉的身影蹲在那。
岩洞中燃起了小堆火,他的身影被火光印得高長,一聲衣物卻已經破爛,他挽著袖子,往火裏添柴。
他臉上的喬裝已經沒了,露出原本英俊帥氣的模樣,白枸杞就看著他發呆。
獨孤睿長睫動了動,側頭,低聲道:“醒了?”
白枸杞“嗯”一聲,還是繼續盯著他看,
獨孤睿輕笑出聲,他發現了,這姑娘就喜歡長得好看的,非常膚淺。
不過如果她能隻看自己,這個毛病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受傷了嗎?”白枸杞腦子還是蒙蒙的,想到什麽問什麽。
“沒有。”他換了舒服的姿勢,靠在一旁,他把她死死護著,這樣要是還能出事,那就是他無能。
“那你呢?”白枸杞眼神落在他身上,以及半屈的右腿,突然就有些不爽,這人幹嘛要穿一身黑,受了傷她也不知道啊!
“……傷了條腿。”獨孤睿沉默了片刻,決定把身上最明顯的傷推出去,至於身上其他的傷,沒什麽好說的。
白枸杞狐疑看著他,但也沒說話,她現在心情有些低落,不太有閑聊的興致,不過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不死也得半殘,何況她身上還沒受什麽傷。
兩人都不做聲,岩洞中漸漸恢複了安靜,隻有那小堆火在“劈裏啪啦”響著。
不多時,白枸杞漸漸又睡了過去,火光照在她的眼皮上,模模糊糊,她感受到了昏暗的影子,還感受到,有人貼著麵頰時灼燙的呼吸。
她不自在的往後挪動,獨孤睿失笑的打量她,這姑娘真是心大,這種情況沒
有驚慌失措,沒有痛哭流涕,甚至在一個男子麵前毫無防備的睡去,她就這麽放心一個認識了快兩個月的外來人嗎?
等白枸杞再次睡沉,他的手指點在她臉上,沿著輪廓一點點滑動,每往下滑動一些,他眼中就更深邃。
這個姑娘善良,能幹,嘴裏常常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腦子裏總有些別人想不到的點子,還不是特別不喜歡守規矩,她麵對困難無所畏懼的模樣讓他心動。
她千奇百怪的思想讓他讚歎不已,她身上總讓人感覺神奇。
手指劃過她的細眉,來到眼睛處,白枸杞膚色變白後,模樣好看了不少,他仔細看過去竟發覺她跟白家人長的不相像,白老漢是國字臉,劉桃是個長臉,一家人都長的普普通通的,可白枸杞卻是個鵝蛋臉。
若是臉型不算什麽,那這五官細看上去更是不同,他看著指下的姑娘,若是現在醒來,一雙鹿眼定是水靈靈的,而白老漢和劉桃都是單眼皮,白行也是,白當歸同樣是。
獨孤睿心裏一頓,覺得哪裏不對,白枸杞難道不是白老漢的女兒嗎?
但是在綠水村這麽久,誰都沒有提起這件事,更何況,白老漢一家也沒什麽異樣,他一心要麽放在對月國敵情的偵查上,要麽放在白枸杞的行為上,從沒關注她的身世,以後在這方麵多留意些。
思路沿著手指滑到了脖頸,細且長,單手用力一圈就能夠捏碎,想到這裏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危險起來。
他可是看著親眼看見這女子的奇妙之處,現在是在偏僻的村裏,接觸的人也沒有勢力龐大的家族,所以暫時沒人來接觸她,但以後呢?
還有帶著麵具的蘇清寒,他的真實身份一定不簡單,他知道白枸杞的能力,不可能不拉上她,至今沒什麽動靜說不定就是在預謀什麽。
這女子的能力隻顯露了一點,未來能怎麽變化都說不準,但她一旦被月國所用,他有強烈預感,金國一定會輸的徹底。
如果這樣,那他來月國的目的就該改變了。
眼裏殺意一閃而過,他的手圈住了白枸杞的脖子,緩緩收力,手中的人開始露出不適的神色,輕微掙紮起來。
他無動於衷,繼續施力,白枸杞睡得沉,不想醒來,扭動身子想脫離讓她難受的地方。
這是他喜愛的姑娘,他能清晰感受到心裏異樣的感情,但是他是太子,是金國儲君。
兩國不日便會發生戰爭,他怎能把一個會給國家帶來威脅的禍患留下,他知道她與旁人不同的那一刻,就該殺了她。
他未來的妻子是金國最世家嫡女,行為得體,賢惠大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相處過後他也會對她產生歡喜之情,所以殺了這姑娘沒關係的。
有些諷刺,他前一刻還將她護在懷中,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現在卻又要來傷害她。
忽視輕顫的手,狠狠用力,智腦強製開機,都動起來發出危險警告,白枸杞“啊!”的尖叫,猛地坐起,一把推開了上方的人。
腦子裏的震動和警鳴聲頓止,胸膛劇烈欺負,呼吸粗重,像做了個噩夢,好半會才緩過來,她抹了把頭上的汗,在獨孤睿沉沉的眼神中又慢慢躺下。
好累啊,睡個覺也不得安生,這個智腦又發什麽神經。
脖子傳來刺痛感,喉嚨也覺得有些發疼,她咽了咽口水,摸過去,隨意問了問:“你打我了?”聲音之沙啞讓她驚訝了一下。
獨孤睿沒有回答,他暗暗調整呼吸,盡量不讓自己的殺意泄出來,現在人已經醒了,雖然他要想動手一樣輕易,但看著麵前之人那雙眼睛,他就不想動手。
“真是你?”白枸杞對剛才的事情一無所覺,還想打趣一下,把氣氛弄輕鬆一點,偏過頭看去目光就凝住了。
獨孤睿略微冷漠的與她對視,心裏什麽都沒想,看得久了,眯了眯眼,不知道這姑娘想幹什麽。
“你你還好嗎,啊?”白枸杞驚到結巴,抖著手指向他的臉。
獨孤睿:“?”抬手摸上自己的臉,觸到熟悉的凸起感。
“你起紅疹了……誒誒誒!”看著朝她倒來的人,白枸杞想退沒地退,又使不出什麽勁,硬生生被壓得差點斷氣。
獨孤睿昏過去前在想,原來剛才手抖不是因為愧疚心痛,而是因為過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