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原因
這名傳達消息的少年叫苦竹，是“好學”裏的學子，和白當歸是同窗，兩人因為性格愛好的原因很合得來，所以關係不錯。
他是雇了一輛馬車來的，據他自己說是因為不識路，怕耽擱時間，不得已破財一回。
白枸杞坐在馬車一旁，盯著把她擠開非要和獨孤睿坐在一起的苦竹，微笑起來，少年，小小年紀撒謊可不好。
腦海裏智腦開始運作，屏幕上寫著“苦竹，姓袁，名篁，是縣令的侄子。”
苦竹，袁篁，白枸杞飛快想著自己背過的古詩詞，想到一句“獨坐幽篁裏”，嘖，少年人沒事就想裝字母，顯得自己有文化有內涵，好歹也要考慮一下意境嘛。
“你叫白行是吧，我聽白兄說過，他有個五六歲的弟弟，我看你……”苦竹上下打量了獨孤睿一番，饒頭有些尷尬，道：“白兄沒和我說過他弟弟身形有這般高啊。”
獨孤睿臉上的黑灰遮掩些情緒，但他緊蹙的眉頭充分表達了對苦竹的不滿。
“撲哧。”白枸杞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少年有點逗啊。
“姑娘是白兄的妹妹嗎？”苦竹有些不好意思直視白枸杞，眼神躲閃著問道。
對他的態度感到奇怪，但仍是點點頭道：“是的，我哥哥出什麽事了？”
“這個，到學院再說吧，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苦竹含糊的說道。
“說清楚！”獨孤睿沉聲說了句話，趁苦竹呆愣的功夫，從容起身坐到了白枸杞身邊。
白枸杞有些無奈，往裏頭挪了挪，這賠錢貨又開始凶人了。
“這，妹妹你真的想知道嗎？”苦竹有些猶豫，他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再次讓獨孤睿冷哼一聲。
“說！”
“是！”苦竹下意識挺直腰板回答。
“學院裏這幾天不知怎麽傳出來一個消息，說這今年的鄉試白行肯定會中榜，說不定還會是‘解元’”說到這，苦竹悄悄看了眼白枸杞。
“是啊，我哥哥讀書刻苦又用功，還有膽識，簡直就是智勇雙全，要是真中了‘解元’也沒什麽不可以的啊！”白枸杞不理會他的小動作，一本正經的誇著白當歸。
獨孤睿在一旁點點頭，然後不可察的往邊上挪了挪，躲避白枸杞來掐他的手。
“是啊！就是這樣，白兄平日就非常刻苦，每日的課業早早就完成，還有抽時間來複習前頭的功課，無論夫子抽查什麽，他總是能第一個答出來，憑這樣的實力，就算中了‘解元’有何不可！”苦竹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連忙兩眼晶亮的附和她們。
“呃，是，所以我哥為什麽會出事？”白枸杞被他突如其來的活力閃到了眼，緩了緩繼續問道：“他人際關係不太好？”
“才沒有！白兄為人仗義又聰明，學院很多人都非常欣賞他。”苦竹嚴肅道.
“重點。”獨孤睿插了句話進來，前方不遠就是綠水鎮，在讓苦竹左一句右一句下去，到了學院他們可會失了先機。
“是，是……有人說白兄的妹妹和縣令有牽扯，要是中了傍肯定是走了後門。”見白枸杞突然安靜下來，苦竹心裏一急，又補了幾句道：“但大家都不信的！就是耐不住有些不明情況的人說些閑話，白兄是不在意這些事情，他說有時間計較這些小事，不如多花點時間去溫習。”
“不過，這幾天流言變得越來越厲害，直指妹妹和縣令有不正當的關係，一些討厭的人就說了一些妹妹的壞話，白兄開始還不知道，知道這件事後就去找他們理論，然後雙方就動了手。”
苦竹一口氣說完整個事情的經過，有些忐忑的望著白枸杞，不知道她知道這種事後會有什麽反應，一般女子都很注重名節，妹妹現在估計要羞憤至死了吧。
哪知白枸杞平靜的抬頭看向他問：“我哥打架輸了？”
“沒有，白兄一人頂五，把那些亂說話的人都撂倒了，所以夫子讓白兄閉門思過，還要寫道歉信，哦，最後還有賠他們錢去就醫。”
“很好！”白枸杞一拍手，樂了：“我哥看起來那麽瘦弱，我還以為他不會打架呢。”
“不，白兄每天清晨就會圍著學院跑上幾圈在回來的，晚上也是，讀書累的時候也是，反正白兄經常鍛煉。”苦竹下意識反駁她的這番話。
“哦。”白枸杞驚奇的目光看著苦竹，這少年對他哥哥的事怎麽啥都知道……
這就是兄弟情吧！
“到了！咱們走吧！”白枸杞站在“好學”門口，那股濃厚的學習氛圍一下子把她拖回了讀書時期，她拿著慘不忍睹的試卷，對著牆角默默垂淚……算了，學渣就不要為難自己了。
“好學”雖不是禁止女子進入，但往日還是少有女子出現。
所以苦竹帶著白枸杞走不起眼，很難走，十分曲折的小路找到了白當歸。
“哥！”看見跑完步回來正休息的白當歸，白枸杞興奮的衝上去抱他。
白當歸身上出了汗，一手隔開她，一手摸摸她的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苦竹，平靜問道：“怎麽突然來找哥哥了？”
絲毫沒有要想要把事情說出來。
“來送錢。”白枸杞見她哥不想說，也沒多嘴，從懷裏拿出蘇平上午送來的紅利，拿了一兩銀子出來。
“天哪！”苦竹驚呼，怎麽都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妹妹竟然能隨手拿出這麽多錢來，要知道他們學費都要五百銅板，這對普通人家都是一筆高昂的費用了。
“枸杞，你這錢哪來的？”心裏劃過聽到的那些留言，白當歸蹙眉，但還是選擇相信妹妹，聽她的解釋。
白枸杞想了想決定說實話，簡單地說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當歸沒想到自己妹妹還有這種才能，緩了緩才開口：“枸杞，很厲害。”
除了誇讚，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想想也是，他很小的時候因為說話說的早，村裏都誇他早慧，提議讓他去讀書，他爹娘也想著光耀門楣，很小就將他送去讀書，回家的時間很少，對妹妹和弟弟也沒有足夠的關心。
他知道家裏情況不好，所以格外興奮刻苦，爭取不辜負他們的期望。
現在妹妹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有自己的想法，他遺憾的同時又很欣慰，至少家裏他不在還有人可以當家做主。
白枸杞沉默的看著她哥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多想了，張開嘴想說點什麽，但思緒在腦海裏轉了幾個圈又作罷。
“所以縣令大人也是癡迷與你的廚藝，才讓你入住周府的？”白當歸問道。
“恩，可能也有別的事吧，暫時還不清楚。”白枸杞也不是非常確定，周瑾的做法讓她有些警惕。
大腿是要抱，生命更重要。
“也許是想借你的廚藝讓你幫忙吧。”白當歸思考了一會，要說縣令隻是單純好客仗義，應該不至於連白父白母都接過去，若是有求於自己妹妹這種行為倒也說得過去。
“說不定呢，反正縣令大人人挺不錯的。”白枸杞隨口說道。
白當歸立刻警惕了起來，嚴肅的開始教導妹妹，道：“枸杞，你現在還小，不會辨人，有什麽事和哥哥說，哥哥來幫你分析，縣令大人自然是能力出眾，但是他的年紀，咳，與你不合適，還有……”
旁若無人的開始教妹妹怎麽提防別人，獨孤睿和苦竹在一邊完全像背景板，被忽視的徹底。
白當歸說的吐沫橫飛，滔滔不絕，恨不得手上有本書讓白枸杞好好記下，最後看了看天色才意猶未盡的準備送她走。
好久沒有和妹妹這般親切交流，他整個人都是愉快的。
“哥，這些錢你拿著。”見白當歸堅決不接受她的錢，白枸杞有些無奈，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要逞強。
“哥有錢，你別擔心，倒是你，有了錢要麽自己存起來，要麽讓娘給你收好，別這麽亂花。”白當歸強烈拒絕，說什麽也不肯要她的錢。
“哥，你以後升官發財了就不會養我們了嗎？”白枸杞生氣的問。
“怎麽會？你們是我的家人呀！”白當歸也生氣，自己妹妹怎麽能這麽想呢？
“那你為什麽不接受我給你的銀錢？我們是家人呀！”
被白枸杞的氣勢驚呆，白當歸顫著手接過了那一兩銀子，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感動。
他把妹妹送上車，在一旁看著馬車離開，白枸杞突然就冒出了頭，又扔了一塊銀子給他，道：“哥，這個給你，下次再有人說你壞話或說我壞話你就打他們，反正咱們現在有錢了。”
白當歸啼笑皆非的看著手心中的那塊銀子，目送馬車的離去。
“妹妹就是貼心一點，我看你弟弟都上來關心關心你。”苦竹被白枸杞的行為暖到了，眨了眨濕潤的眼睛。
“弟弟？我弟弟沒來啊？”白當歸疑惑的看向他，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那個高高黑黑，一直待在我邊上的，不就是你弟弟白行嗎？”苦竹緊張的問道。
“……六歲的孩子，沒有這麽高的。”白當歸心裏有些複雜，苦竹有時雖然會不著邊點，但今天這是傻吧。
苦竹想起在車上白枸杞和獨孤睿要笑不笑的表情的，哀嚎出聲：“啊！”
他的臉都丟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