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對峙
公堂上，氣氛有些怪怪的，縣令周瑾在上頭對著那碗“辣味蘑菇”吃的不亦樂乎，台下跪著的大奎麵色發緊，他剛才隻是頭腦發昏，見不得白枸杞過得太好，所以才想把她拖下水。
等真見到白枸杞後，他又心虛起來，這女子手段了得，萬一沒有她沒事，反而又把自己害了那怎麽辦。
蘇清寒感受到他的情緒，心裏嗤笑，這個時候才知道害怕嗎？
他一直沒有開口辯解，在綠水鎮生活了那麽久，對於這個青縣縣令他還是有所耳聞。
縣令公堂上公正嚴明，就事論事，根據律法，酌情處罰，深受百姓愛戴；平日裏，對人客氣有禮，行為正直，得百姓敬重，這樣一個好官，自然是早早將事情查清，做出定論。
之所以再叫他們來，隻是想知道更多細節而已，對於大奎的衝動他看在眼裏，他不插手隻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
大奎廚藝不錯，就是性子太急，太傲，若是這回能從此事中改改性子，也是好的。
“好吃！”周瑾一口氣吃了三碗飯，把辣味蘑菇吃了個精光，連湯汁都拿來拌飯，足以看出他對這道菜的喜愛之情。
“美啊，美啊！”眯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回味，辣椒真真是極好的，他才聞著味，肚裏的饞蟲就全給勾出來了。
“大人，您沒事吧？”七絕擔憂的看著他，心裏對辣椒還是有點戒備，一隻手伸到袖子裏摸到一瓶解毒丸，時刻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周瑾暫時沒有回答，過來一會他才悠悠睜開眼，視線落在白枸杞身上，開口卻道：“大奎你可知罪？”
大奎迷茫的抬起頭，不知道怎麽突然就喊到了自己。
七絕接上話頭，繼續說：“欺騙朝廷命官，外加誹謗他人，按律當……”
“斬！？”白枸杞大驚失色，這事這麽嚴重嗎？
大奎麵色慘白，嘴唇蠕動又說不出話來，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直往下淌。
沒注意眾人望向她詫異的眼神，白枸杞不自覺的緊張起來，頭一次對自己穿越有了真實感，媽呀，在這個封建社會原來隨隨便便撒個小謊，就要被砍頭嗎？！
天哪，大奎真慘。
心裏唱了一遍《義勇軍進行曲》，白枸杞，堅強！
“咳咳，這個……律法還是沒有這麽規定的，白姑娘還是不要胡說。”周瑾尷尬的抹了把腦門被辣椒辣出來的汗，隻覺得這女子廚藝出眾，對律法卻一竅不通。
“這菜也嚐過了，本官身體也沒有什麽不適，可以斷定這辣椒是無毒的，以後不得有任何人在以此當做借口誣陷白家姑娘！”
白枸杞正準備行禮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大人且慢！小人有話要說！”
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頓時，白枸杞眼睛一眯。
來人是馬有錢和他的女兒馬蘭，馬有錢望著白枸杞，冷聲道：“你這手腳不幹淨的女子，竟然偷拿我養殖園裏的辣椒，我知道你家境貧寒，但是怎能將這辣椒據為己有，還用它大肆圈錢，若不是酒樓因此出事，我原本想與你私下解決，但是現在，情況已經由不得你我了，你還不認錯？”
周瑾蹙眉，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馬有錢恭敬行禮：“稟大人，小民是綠水鎮上供應食材的商戶，這辣椒原是我園內新培育的東西。不知道大人是否查過，這白氏女子先前就是一個普通農家女，家中還有病重老爹，就憑她的本事，怎麽能把這辣椒培育出來呢？”
馬蘭柔聲道：“大人，我養殖園的師傅也從綠水村招了人，不知所料的話，這女子可能是喬裝成男子，想來我園中謀份差事，可惜我府上選人嚴格，並沒有招她，她便懷恨在心，偷拿了一把種子走，誤打誤撞之下，還將這辣椒種出來了！”
“白姑娘，我知你是迫於無奈才行此之事，但是無論如何你也不能犯下這等罪行啊。”
周瑾與七絕對視一眼道：“此事真當如此？”
馬有錢目光冰冷，望著白枸杞：“白氏女，你還不說實話，這辣椒到底是不是你在我馬家偷的？難不成你還想在縣令大人麵前裝傻！”
馬蘭眼裏滿是同情，聲音都帶上了點顫抖：“白姑娘，如果你認了這個罪，我們馬家就不計較了，蘇公子也會原諒你的欺騙，如果你硬是不認，那你可是要受刑罰的！”
白枸杞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父女倆腦洞也太大了，以後不做生意了，可以考慮轉行當個說書人。
這般好口才好故事，不能更多人聽見真是埋沒了他們。
看著等待她回答的父女倆，又看了眼到現在為止依然沉默的蘇清寒，白枸杞莫名想笑。
果然，不能直視的除了太陽，還有人心。
在她醞釀著怎麽開口時，白當歸一步跨出，把自己妹妹護在身後，怒視馬家父女道：“馬老板，你口口聲聲說是家妹偷了你的辣椒，立場也是站在家妹的角度上，可我有幾處不明，還請馬老板明示！”
馬有錢直覺這男子是個變故，不想回答，但周瑾示意他解釋，隻好不情願的擺手：“請說。”
白當歸冷靜問道：“據我所知，辣椒最早是由蘇公子，也就是‘迎風樓’作為菜品售賣，一經推出便非常火爆，那個時候馬老板應該就發現著辣椒被偷了，既然如此當時為何沒有報官？”
“第二，您女兒說家妹是去你養殖園內將種子偷走，白某想問，一個新培育出來的東西，自然要重中之重的保護，怎麽會來一個人就能看到？而且，辣椒既是新培育出的作物，種子數量自然有限，家妹偷走一部分種子後竟然無一人發覺？這話說出來，您不覺得可笑嗎？”
馬家父女聽著他的問題神情漸漸凝重，不過他們來之前也是想好了回答，馬蘭聲音發澀的回道：“我們當然找過白姑娘，還是我親自上門去見她的，當時我好意勸她停手，但是卻被氣走，本想近日再去登門一回，沒想到酒樓就出事了。”
“再說養殖園人數眾多，就算有守衛難免會有意外發生。”
馬蘭說的遮遮掩掩，回答問題避重就輕，顯然不想和白當歸正麵對抗。
“哦？”白當歸笑起來，臉上似乎還有點奇怪：“我從未聽過小偷偷了東西後，失主還去登門拜訪的？”
馬蘭握著帕子的手一緊，急忙補救：“我說錯了，是我帶人去抓她！她……她把我推出去的？”
“是嗎？”麵對馬蘭漏洞百出的回答，白當歸沒再問下去，他隻是輕輕的，像是不明白的樣子說了一句：“馬老板培育出了辣椒，為何不趁著它火爆大賺一筆，反而這段時間都沒有動作呢？”
因為他手裏沒有辣椒。
馬有錢臉色瞬間一變，蛇打七寸，白當歸這話直擊要害，他嘴唇開開合合卻說不出來一個字，不敢去看縣令審視的雙眼，餘光瞟到了蘇清寒，瞬間仿佛看到了救星般，高聲喊道：“清寒，你說句話啊！”
一時間，眾人都注視著他，蘇清寒臉上失了往常溫和的笑意，卻依舊平靜。
“蘇公子，你快說話啊！”
蘇清寒抬頭掃了一圈，慢慢說出一句話，白枸杞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辣椒是白姑娘所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