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芸芸的眾生平凡的人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違者必究。
早上六點。鬧鍾像往常一樣準時響起，整個房間裏充滿著滴滴答答的鬧鍾聲，像蟲子爬行的聲音一樣，刺激著程俊的大腦。過了一會兒，程俊從睡夢中醒來了。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個夢讓他感到疲倦，現在的他，覺得整個身體都散架了，就好像剛做完苦力活一樣。程俊打了一個哈欠，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但他還是眯著眼睛。他不想起來。
他已經不記得，昨天晚上自己是怎麽回到床上的了。對於昨天的記憶，腦海裏麵停的留最後一個畫麵是，跟著好兄弟陳衝一起在吃夜宵，印象中的餐桌上還有許多酒，隻是當時聊了什麽，全都不記得了。“為什麽還要跟他去喝酒呢？明明今天還要早起上班的……下次一定不能答應他了，要是醒不過來影響工作怎麽辦……”程俊在心裏麵嘀咕著。
過了一陣子，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著灰暗的蚊帳。他眨了一下眼睛，讓眼睛適應光線，再將整個身體翻過右側，用左手掌撐著蓬鬆的床，左手稍微用了點力，緩慢地坐立了起來。找到東倒西歪的拖鞋後，他站了起來，此時的他，腦袋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眼睛變得深邃，就好像一個黑洞，不停地吸收著各種各樣的信息到大腦裏。
程俊慢慢地走進衛生間，打開熱水器的水龍頭開關，調適好溫度之後，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他用毛巾蓋在自己的眼睛上，感覺現在的自己全都是難聞的味道，心想：“我的天啊，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沒有做出什麽出醜的事情吧……”現在的程俊，渾身上下都是後悔的味道。洗完澡後，他穿上了另外一套睡衣。現在的他才稍微精神過來，隨後便走到洗漱台前。“嗯，怎麽胡子又長這麽長了。”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兩個碩大的眼袋掛在臉上，眼角開始出現幾條紋，法令紋也越來越深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很年輕，直到現在，終於感覺到歲月對自己的摧殘了。
“下次一定，不能再這麽晚出去了，喝成這樣，成什麽樣子，這個陳衝也真是的……”程俊暗自說道。
洗漱過後，程俊剛放下漱口杯，便聽到樓下傳來媽媽的叫喊聲：“還沒起床嗎？怎麽還不下來吃早飯，都什麽時候了，不用工作嗎？”聽到這些聲音，他心中莫名感到煩躁，於是白了樓下的聲音一眼，“哦”了一聲作為回應。今年34歲的他，這種話已經聽了快20年了，隻不過小時候的內容是“上學”，現在的內容是“工作”，以後會是什麽呢？不知道。也許是“生孩子”，又或許是“生二胎”。希望能快點搬出去吧。看著鏡子中依然邋邋遢遢的自己，他苦笑了一下，然後換上幹淨的西服，穿上那雙早就已經失去了光澤的皮鞋，跑到了鏡子麵前，拍了一下自己的臉皮，很認真地笑了一下。
今天的早餐依然還是白粥加雞蛋。對著這些早餐，程俊早就已經沒有感覺了。在這個刻板又重複的日子裏麵，白粥和雞蛋，蝦餃蟹黃包，又有什麽區別呢？這些都是食物而已。隻要你把這些食物吃下去，它們都能讓你活著度過這一段時間。
他拿起一隻雞蛋，熟練地砸開蛋殼，然後剝開，把雞蛋黃拿出來，放在白粥裏，壓碎，再攪勻，然後晾在一邊，吃起了蛋白。雞蛋還是那種雞蛋，白粥還是那種白粥，隻是每天吃的時候心情不一樣，它們的味道自然都會不一樣。
為什麽會這樣子呢？到底是當下的情緒影響著食物的味道，還是舊有的記憶會告訴你，現在嘴裏的食物的味道跟以前的不一樣呢？
程俊隻知道他對現在的這些食物沒有感覺。時間是很充裕，但是他狼吞虎咽地吃，想盡快吃完這些食物。也許是因為他害怕被程媽聞到他身上的隱隱約約還在散發出來的味道。這些味道也許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例如，一頓永無止境卻又倒背如流的嘮叨。
程俊的媽媽腰抵著灶台，拿著一碗白粥，另外一直手叉著腰，十分愜意地看著他，笑了笑，說了一句：“這樣吃會好吃點的嗎？”程俊頭也沒回，也沒有答複，隻是繼續吃完剩下的早餐。“你爸今天早上天還沒亮就出門去工作了他吃了三個雞蛋，兩大碗粥。你看看你，吃這麽少，起床又晚，什麽時候你才能跟你爸一樣像個男人啊？”程俊聽了之後，小聲說了一句：“吃的飯多就像男人了？你以為我想這麽晚起床嗎？也不想想你們在什麽時候睡覺，我在什麽時候睡覺。”這些話他知道他不能夠大聲說出來，否則，程俊就會變成一個“找借口”、“沒良心”、“不孝順”的人。隨便吧，反正這些話都已經聽了幾十年了。
其實程俊心裏還是希望程媽能夠問一句：“吃飽了沒有？”
十分鍾之後，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程俊馬上就離開椅子回房間收拾工作用品了。臨走的時候，程媽問：“今晚回來吃飯嗎？”“不知道今天工作忙不忙，今晚發信息給你吧。”他淡淡地回應道。
此時的程俊已經醒過來了。他匆匆忙忙地出門，像很多平凡的打工仔一樣，先用手機軟件查了一下公交車的情況，將背包放到胸前背著，然後小跑到公交車站，努力擠上早已經是擠滿人的公交車。路程是那樣的無聊和悶熱，但是他早已經適應了。
望著窗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鋪，他感覺到一切都是如此的枯燥。當這一間小食店出現的時候，20米之後旁邊肯定會出現一個收紙皮的婆婆。當看到這一間超市的時候，下一個路口一定會有3分鍾的紅燈時間……一切都是這麽的程序和固定。有時候程俊會想，這些景象難道不可以變化一下嗎？什麽時候收紙皮的老太太會休息呢？什麽時候會遇上綠燈呢？為什麽總是能夠看到這些東西呢？他轉頭看了看旁邊的美女，隻見她打了一個哈欠，同樣望著窗外，眼神呆滯。程俊心裏麵想，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呢？
這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糟了，居然忘記了。”程俊這次反應過來，還沒有跟自己的女朋友柴欣道早安。“哎呀，都是這個陳衝害的，下次真的不能跟他出去吃飯了。”他打開手機，果然看到是柴欣發來的一條信息，內容是一個早安的表情。程俊馬上回複：“早上好啊親愛的，昨晚睡得舒服嗎？今天早上吃的是什麽早餐呢？”這個時候，程俊心裏滿是歡喜。柴欣的出現，仿佛是程俊心裏麵的一束光，足以掃除程俊心裏麵所有的灰霾。
“昨晚你知道你跟那個人喝酒了嗎？喝到什麽時候了？”柴欣發來這樣一段文字。程俊心裏麵一陣羞愧，答複道：“昨晚12點就回來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其實，程俊根本就不記得他昨晚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以及是怎麽回來的。“這個人不是什麽好人，每次都把你弄成這樣，我懷疑他是在故意灌醉你套你話的。”“應該不會的吧……別想太多了，都是我不好，下不為例哈。”“好吧……你今天早上還是吃雞蛋白粥麽……”於是，兩個人就這麽聊起來了。雖然不在彼此的身邊，但是兩個人都感受到一絲溫暖。
同樣是嘮叨，為什麽程媽說的話會如此讓程俊反感，但是柴欣的話，卻讓他感受到如此的溫暖呢？他知道程媽是在關心他，也是她愛自己的一種表現；柴欣就更不用說了，她對自己的愛是那麽純粹和專一。兩者的話裏，都帶著些許責備，但是給程俊的體驗卻完全不同。
有人說，這種區別其實是一種權力的鬥爭。對於程俊而言，母親的話是一種自上對下的要求，帶著權威和命令；而柴欣的話，是一種“平級”之間的交流，帶著的是純粹的關心。也有人說，這是程俊由於不同的經驗而感受出來的不同的情緒：程媽的話給他經驗的更像是一種壓力，而柴欣的話對他而言更像是一種關愛。。
大概45分鍾後，程俊下了車，低頭小跑來到了單位門口。一開門，他就聽到那句熟悉的“程老師，早上好啊！”本來麵無表情的他下意識地將嘴角上揚，然後抬起頭，隻看到那個來了單位三個月的實習生周美青，正抱著公司的吉祥物——一隻黃色的小雞公仔，笑咪咪地和自己打招呼。他點了一下頭，小聲地回複她：“早上好，你也像以往一樣準時啊，不錯不錯”。隨後他便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隨手按下電腦的開機鍵，然後坐了下來。他閉起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睜開雙眼，此時的他，雙眼迸發出金色的光芒。
是的，那個人稱“自閉症兒童的天使”的程醫生，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