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Ji,I\'m really sorry,but this lady\'s eyes are too heavy to heal.”
醫生的話我並不陌生,季初墨帶我看過很多專家,最後得到的回複,幾乎都是這句話。
傷得太重,無法恢複。
我其實早就知道,這雙眼睛再也不肯能複明了,可醫生的話,卻還是能讓我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季初墨拉著我的手腕走出醫院的時候,外麵陽光正好,皮膚曬得生疼,可我向著炙熱的源頭瞧過去,眼前依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初墨,你,你送我回國吧。”
“什麽?”季初墨愣了一下,“你說回國?阿熹,以你現在的條件,回國了誰照顧你?”
我無話可說,可他救了我的命,我無以為報也就算了,又怎麽能拖累他一輩子呢。
看我不說話,季初墨歎了口氣,將聲音壓得很低,“阿熹,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其實你完全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麽,畢竟,對我而言,你的存在會讓我心安。”
很早之前,季初墨就對我說過,他曾經有個妹妹,天生眼盲,在十七歲那年患癌去世了。而那個時候,季初墨正在國外忙著事業。
我也是個瞎子,他照顧我,其實是對他妹妹的一種補償。
我理解他內心的煎熬,也感謝他出現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刻。
一路奔波,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鍾了。就在我洗漱完準備休息的時候,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
我摸起手機按了接聽鍵,後半夜的電話總是顯得很詭異,我輕聲“喂”了一句之後,便是長達半分鍾的沉默。
就在我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那端突然傳來一道冰冷的笑聲。
我本能的問:“是誰?”
“我。”
盲人的聽覺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隻一個字,我便聽出給我打電話的,正是白天那個叫我林橘的女人。
握著手機的手突然收緊,我秉著呼吸問:“你有事嗎?”
“你說呢。”她的聲音很陰冷,“林橘,我真沒想到你還活著,三年了,你隱姓埋名藏在美國,到底想幹什麽?”
這個女人一定是認識我的,她知道我被季初墨帶到美國剛好三年,所以,我真的叫林橘?
我死死的攥著手機,努力讓自己平靜:“以前的事我是真的不記得了,三年前我差一點淹死在海裏,被初墨救出帶到了美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可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電話那端又沉默了很久,最後,那個女人才說:“我不信你會失憶,除非……除非你再和我見一麵。”
和她見一麵……
我幾乎立刻就要拒絕,可心底的好奇又讓我把話咽了下去。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誰,想知道我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更加想知道,她口中所說的沈修瑾是誰。
縱然心底抵觸,最後我還是強逼著自己答應了,在約好時間地點之後,電話掛斷了。
幾乎一夜未眠,渾渾噩噩中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有個身影越走越近,伸手將我口鼻上的氧氣罩拽下來。一陣窒息中,我已經被人丟到了海裏,浮浮沉沉,幾乎溺亡。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驚醒過來,夢裏的窒息感依舊在,我大口喘息,努力回憶,想要看清夢裏那個將我丟進海裏的人是誰。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突然有一張臉浮現出來。
是個男人的臉,刀刻般深邃的輪廓,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