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剛解決完工作問題的齊景煥，接到了沈家的電話。
來電的是沈老爺子的私人秘書，目的是向他賠禮道歉，表示自己對不小心放出了沈摯打擾到他而深表歉意，現在他們已經把沈摯帶回了老爺子身邊，不會再讓他胡鬧，也不會給他任何與外界聯係的方式。
品味著對方用詞的齊景煥：“……”
貴家族真是紀律嚴明。
排除掉沈摯這個威脅，他的動作就大膽多了。齊景煥鋪開一張白紙，用馬克筆手寫薑梨的“正麵光環收集計劃”。
他才思如泉湧，文不加點一氣嗬成，薑梨在旁邊抱著小熊乖巧地蹲著，歪著小腦袋看。
齊景煥寫得很專注，設置了planABCDE，畫了十幾條支線，偶爾皺眉沉思的時候，薑梨便伸長了小爪子，呼嚕呼嚕他的頭發。
“謝謝齊叔叔，齊叔叔真好。”
齊景煥微僵：“……”隨後低頭讓她摸得不那麽費勁。
感覺全身又充滿了力量。
夜深終於寫完，歇筆時他抬起眼眸，正隱秘地期待著薑梨的獎勵。
卻發現小姑娘已經趴在小熊上睡著了。
小孩子不擅長熬夜，上學的時候都早睡早起，小小的身體供能不足，也容易困倦。
薑梨的頭發蓬蓬地罩住小小的人，漂亮的小臉蛋上睫毛拉下濃密的陰影，呼吸均勻，絲毫不受環境的影響。
齊景煥微微屏息，輕輕地抱著她站起來，放到給她準備的小床上。
脫了鞋子，又擰了帕子給她擦擦臉。
薑梨睡得酣沉，一動沒動。
齊景煥屈膝半跪在床邊，將腦袋伏在她身側，蹭了蹭她的小爪子。
薑梨翻了個身，下意識地把小手搭過去，“啪”地搭在他臉上。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了她，睜著迷蒙的睡眼，薑梨還沒從夢境裏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對不起齊叔叔，我不該……”懷疑你。
你是對梨梨最好的人。
但她實在太困了，還沒說完又睡著了。
齊景煥僵了一瞬，自動腦補完了她的話，以為她在為不小心打了他而道歉。見小姑娘又迅速地睡著，他好笑地歎了口氣，把小胳膊掖進被子裏。
……這種養孩子的心情。
……真是，新鮮又刺激啊。
*
《天生過人》節目組場地外。
齊景煥頂著經紀人和助理複雜的目光，最後和薑梨對了一遍：“你叫什麽名字，記住了嗎？”
“齊叔叔已故親戚的孩子，齊橙，英文名叫Lily。”薑梨聲音清脆，對答如流。
齊橙是她自己想的名字，總不能繼續叫薑梨，正好她喜歡吃臍橙，所以齊橙也蠻好聽的。
助理小王擦了把汗，心想，這孩子莫不是腦子有點什麽問題？居然連叫什麽都要確認一遍……他們今天來參加的可是一個答題節目，嘉賓不說是什麽名校高材生，好歹也都是比較機靈的，齊橙她……就這？
看見齊景煥對她這個回答似乎十分欣慰，那張清冷淡漠的臉上還罕見地出現了笑意，並且溫柔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之後——
好吧，小王承認自己酸了。
他一個大男人都想被齊景煥這麽對待，嚶嚶。
一大一小兩個人全副武裝地下了車。墨鏡和口罩對於薑梨的小臉蛋來說，還是大了些，大半張臉都快沒了，還戴了一個小棒球帽，看起來像個小女俠，別提多酷了。
不得不承認，這孩子雖然似乎有那麽點呆呆的，但長得是真好看，五官精致如琢，臉蛋小小的。小孩子多半頭發稀疏，她的長發卻像海藻一樣，柔順而蓬鬆地披在肩上，顯得整個人都小巧無比。
簡直像是動漫裏走出來的人物。小王感歎，齊景煥家的基因可真牛逼。
小薑梨一路被齊景煥牽著手進了演播廳，收獲了無數獵奇的目光。
怪事！
一向清冷寡言、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頂流齊景煥，居然手裏牽著個小姑娘就來上班了？？
而且他十分細心，小姑娘遇到爬不上去的舞台的時候，他便蹲下身去，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腿上，然後抱著她走過去。
那無比溫柔耐心的模樣，讓所有對他有著“冷漠”這一固有印象的人都大跌眼鏡。
震驚過後，則是和小王如出一轍的心情——好酸！我們也想被齊哥哥這樣溫柔以待！嗚嗚嗚！
徐輕愣了會兒才上去跟齊景煥打招呼：“……這位是？你帶的人？”
齊景煥微微頷首，禮貌回答：“她是我那位已故家人的孩子，我要負責帶一帶她。”
原來如此……自以為了解了內情的徐輕，露出“我都理解”的表情。依齊景煥對那個家人的重視程度，人家去世了，孤兒寡母的肯定是要照顧一下的。不過是讓她在節目組玩罷了，現場多的是工作人員，還怕管不過來一個小孩子嗎？
徐輕的心安定下來，半蹲著和薑梨說話：“小朋友，叔叔可不可以問問，你叫什麽名字呀？”
這樣喪親的小孩一般都很敏感，要好好嗬護他們脆弱的心，徐輕輕聲細語，並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準備——
“齊橙，橙子的橙，別人一般叫我的英文名Lily。”
小姑娘抽出被齊景煥握著的手，雙手摘下大大的墨鏡，目光清澈，神態自然，聲音清脆，悅耳得緊。
徐輕：“……？”
他反應了一下，“哦，哦，Lily哈，真好，好聽，不愧是你們家的孩子，真是儀態大方哈，將來一定很有出息。”
後一句是對齊景煥說的，對他這句誇獎，一向謙遜低調的齊景煥並沒有覺得過譽，而是溫和地點點頭表示讚同，滿臉都寫著與有榮焉和“不愧是我家孩子”“我崽崽真棒”。
徐輕：“……”這是那個謙遜低調的齊景煥？
“待會兒齊叔叔在台上錄節目，梨梨就坐在這裏看，一定不要亂跑，不要離開座位，好不好？”避開人群，齊景煥把她安置在靠前的一個角落，和幾個女工作人員坐在一起。
薑梨的小胳膊小腿還短了點，又或者是觀眾席的作為設置得太高，她坐上去之後就下不來，兩隻腳一晃一晃的，乖乖地點頭。
齊景煥心頭一軟，蹲在她麵前低聲道，“等叔叔回來，梨梨就可以開始收集正麵光環了，不要擔心，我們一起等最好的時機，好嗎？”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就在齊景煥以為她有些不高興，而心略略懸起時。
薑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好。”她小臉有些堅毅，像是被委托了什麽重任似的，凝重地道，“梨梨很聽話的。”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把自己沒咽下去的話說了出來：“……那齊叔叔你也小心一點，注意生命安全，人活著最重要啦。”
齊景煥：“……”
齊景煥：？
敢情她以為自己在立什麽上戰場之前的flag？
他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任由她摸亂了自己的頭發，心情分外柔軟。
《天生過人》的常駐嘉賓是兩個知名諧星，想也知道他們不是來答題了，而是來緩和競爭氣氛，負責插科打諢的。這一期的嘉賓節目組之前說要保密，但其實早就和齊景煥這邊通過氣。
——畢竟他是這些藝人裏咖位最大的，如果其他嘉賓裏有什麽和他不對付的，影響了他參加錄製的心情和效果，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齊景煥一直很好合作，圈子裏雖然沒有太過密切的朋友，但口碑和人緣一向很好。
他為人淡漠，不喜歡與人過從甚密，也不喜歡和人結仇。在得到名單之後，也沒什麽反應。
——除了裏麵某個，走後門塞進來的女明星。
這個女星叫戚餘情，是個三線演員，本來不該和他有什麽交集。
但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從前段時間開始，像突然撞壞了腦子似的，頻繁和他製造機會偶遇，有次在節目組提供的酒店電梯裏，她怯怯地開口：“煥哥，那些緋聞不是我傳的，你不要誤會我是她們那種人。”
齊景煥起初有些沒聽明白，他摘下藍牙耳機，略顯疑惑地看向她。
戚餘情眼珠左右移動，看上去羞澀又不安，“那都是我團隊的操作，我一點也不想蹭你的熱度，我絕對沒有走捷徑的心思……”
齊景煥想了好半天。
才想起來，上個月似乎是有這麽一個女星和自己傳過緋聞。不過他熱度太高，習慣了被人貼著吸血，戚餘情並不是第一個，甚至不能算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個。
他為人冷淡，工作室又雷厲風行，粉絲戰鬥力更是強悍無比，所以每一次有緋聞傳出，都以極快的速度澄清，有時候可能他本人都不知道誰又強行和自己“地下戀情”，戰鬥就結束了。
於是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戚餘情神情欣喜起來，“煥哥也相信我是嗎？我真的和別人不一樣，我沒有背景，這一路都特別不容易……”
“不是什麽大事。”齊景煥那時難得地打斷了別人，垂眸看向屏幕，戴上了藍牙耳機，“你也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戚餘情：“……”
如今齊景煥想起那次的偶遇。
又看著徐輕嘴唇開合，說戚餘情是被資本塞進來的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台下。
戚餘情正被工作人員眾星捧月地環繞著，而小薑梨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百無聊賴地蹂.躪著自己的裙擺。
他突然聽不下去導演的規則講解了，起身邁著長腿，向觀眾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