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的人剛走,孫瑞便低聲的咳嗽了起來,芊娘心裏是真的緊張孫瑞,顧不得其他,也像是剛才一眼的給他輕拍著背,又忙著吩咐下人去給孫瑞重新倒杯溫水來。
培華剛開始隻是看著別人忙活,自己倒是樂得清閑的在旁邊站著,最後怕是有些覺得不大合適,又說了一句:“二爺身子還未好,還是回屋裏去歇著,奴才去喊個大夫過來吧。”
芊娘的心被提了起來,在孫瑞背上輕撫的手掌瞬間就緊張得捏成了拳頭。孫瑞倒是沉穩,又咳嗽了兩聲,輕輕拉過芊娘,襯著她的身子就站了起來。
“扶我回去吧。”
芊娘怔了怔,有些猶豫,擔心甘玉還沒把事情辦好。雖然這邊是耽誤了一些時間,可是要從外頭喊個大夫過來,還需要將那屋子重新收拾幹淨,確實是需要一些時間。
“培華,你去請林大夫過來。二爺這樣,實在讓人擔心。”
培華心裏開始有了些懷疑,從一早開始,孫瑞就不讓他進屋子,然後從他來了孫家之後統共就沒帶過幾回自己的孫瑞竟然還將自己帶到了孫家的庫房。如今他說要回孫瑞的屋子,這蘇芊娘又不樂意了.……
孫瑞隻是淡淡笑笑,一麵輕輕拉著芊娘的手,像個小娘子一般的撒嬌起來。
“回去吧,在這裏又沒軟榻,隻能坐著,我渾身都不舒服。”
老管家看不下去,隻能裝著咳嗽的提醒了一聲。有著這聲咳嗽,孫瑞還真的就收斂了一些。芊娘也順勢抽回了自己的手,乖巧的站到了一邊去。
“培華,快些撫著二爺,小心些。”
培華這才點頭應了一聲,小心的攙著孫瑞朝著自己的院子過去了。
芊娘走在後頭,與孫瑞之間還隔著一個管家。管家似是有意的要隔在兩人之間,芊娘看破卻不點破,腳步卻是不由的放慢了下來。
感覺自己身後的腳步放慢了一些,管家也就慢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的,又與孫瑞隔了好大一段距離,管家這才停了腳步,回身去朝著芊娘鞠躬一禮。
“夫人。”
芊娘柔柔笑笑,輕輕道:“管家是有什麽話要對芊娘說麽?管家你直說便是,不必如此。”
管家站直了身子,一臉正容。
“夫人,這外頭的流言蜚語已經很多了,孫家,就隻有這麽一條血脈了,將來二爺還要娶妻生子,不能與夫人一直這麽糾纏不清。還望夫人能避嫌些,也為自己留些清譽名聲。畢竟,你們二人的身份就這麽放著呢。”
芊娘眼眸裏的神色暗了暗,想著孫瑞對自己說的那些計策。她本來就不是這麽一個愛顯擺的人,如今將兩人之間這種不清不白的曖昧搬上台麵上來,確實是會讓孫瑞以及自己的名聲造成更大的傷害。
可是她是真的是因為孫瑞的請求才答應下來的麽?
其實,芊娘又怎麽不是想要拚一回,若是他們真的能這麽順水推舟,就這麽明目張膽的.……
豈不是很好?
“夫人?”
芊娘回了神,輕輕笑笑,有些無奈的說:“管家忠心孫家,自然也就該相信二爺的品性。二爺與我憑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是有原因的。”
管家眉心緊蹙,像是在思索著芊娘說的話。芊娘朝他笑著點點頭,從他身邊就走了過去。隻是在前頭分成兩個長廊的岔口,朝著自己院子的方向過去了。
管家看著芊娘遠去的背影,暗暗歎了一聲,搖搖頭又走了。
孫瑞回了院子,隻見自己屋門已經大大的敞開了。培華看著這個院子,該在院兒裏打掃的下人也都還在,瞧見了孫瑞還都敬聲的喊著“二爺”。
根本就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進了屋子,床鋪還是昨天的那一套,屋裏頭也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讓培華心裏越發的疑惑起來。
孫瑞進了屋子便直接朝著軟榻那邊過去了,懶懶的躺在上頭,眯著一雙眼睛看著愣在門口的培華。
“培華,你來這府裏多久了?”
培華一愣,忙低著頭的說:“快滿四個月了。”
“四個月了。”孫瑞邪邪笑了起來,笑得培華後背發麻。
培華抬起頭,又見孫瑞收斂了神色,一時間倒是摸不透他的想法來。隻是越是這樣,培華心裏也就越發的不安起來。
梁王府。
梁王爺看著麵前那隻毫不起眼的瓶子,確實滿意的笑了起來。去孫家取瓶子的人心有不甘,在梁王爺麵前說了好些有的沒的話,話裏話外無非不就是孫家當時是怎麽難為人的,不讓他們去取那瓶子,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根本就是對梁王爺的不敬,對皇權的藐視。
梁王爺隻是笑著,那些話聽聽也就過了。心滿意足的指著那瓶子說:“快擦擦,這麽多灰,孫家倒是舍得這麽暴殄天物。”
話音才落,立刻就有人上來就那瓶子仔仔細細的收拾了一回。這瓶子一前一後的樣子,著實讓人驚奇。
剛才還顯舊的瓶子,被人擦過之後竟然隱隱的泛著藍光,隻一眼就再不可能會挪開眼睛。
梁王爺臉上的笑意更濃,起身來到那瓶子跟前,看著被放在擺台上的瓶子,滿意的轉了兩圈。
“青玉纏枝蓮紋瓶,你也會落到本王的手裏!”
一手將那瓶子給提了起來,一直過了頭頂,梁王爺這才側眼去看那瓶底。可隻這一眼,剛才還喜上眉梢的梁王爺臉色瞬間就陰沉了起來。
仔仔細細的又看了兩道,瓶底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梁王爺似是不信,又奪過身邊那打掃丫鬟手裏的抹布,抹布上頭還餘著些水分,狠狠的擦在瓶底。
擦了幾下,根本就未見變化,梁王爺心急的將那瓶子拿到外頭,借著好日頭又看了一遍。
“王爺?”
在場的人都隻瞧見向來溫煦的梁王爺臉色瞬間驟變,心底大約也料到是這瓶子出了事兒。這瓶子是要帶進宮作為壽禮送給太後娘娘的東西,初步的差錯。一時間,在場的人麵色各異。
“孫瑞你竟然敢玩本王!”
去孫家取東西的人這麽一聽,身子狠狠抖了抖。
“王,王爺,拿了這瓶子之後,孫瑞還說了一句話。”
梁王爺雙目一凜,嚇得那人是半個字都將不出來。“他說了什麽?”
“孫瑞說,說太後娘娘的壽辰,孫家的人不去了。”
梁王爺冷哼一句。“這事兒,可不是他能做主說不去就不去的。”
芊娘回了自己的院子,沒瞧見甘玉,心裏咯噔一下,看著甘玉屋子開了個小縫,一溜兒就鑽了進去。
果然,這屋子裏頭滿滿的藥味兒,躺在甘玉床上的人,可不就是之前在孫瑞屋裏的邢誌麽!
芊娘上前去看了看,見他的那些傷勢已經做了處理,想著孫瑞那邊也處理妥當了,一顆吊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甘玉抬著一雙濕淋淋的手,不時的在身上擦擦,瞧見房門被推的比之前要大一些,心口一抖,抄起了院兒裏的掃帚,兩步就跳進了屋裏。
“賊人看打!”
芊娘聽著甘玉的喊聲,沒回頭的笑笑。倒是甘玉嚇了好大一跳,要不是收的快,或許芊娘就真的挨了這麽一掃帚呢。
“夫人你怎麽進來也不吱聲。”
芊娘還未說她不小心,倒是被她先給告了一狀。回頭去看著紅了一臉的甘玉,隻能是無奈的笑笑。
“我還未說你呢,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把房門就這麽開著。萬一有人進來,瞧見這人怎麽辦?就算現在他已經不是剛才那一副樣子了,遇上個不明就裏的,看見你床榻上躺了個大男人,你這清白還要不要了?”
甘玉被芊娘說的低了頭,倒是沒想到這一層。隻是被芊娘這麽一提醒,倒是想起了剛才與培華講的那些話。
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鼓起勇氣的駁了芊娘一句。“反正奴婢都說了夫人已經給奴婢指了親,若是有人瞧見,那奴婢就說,就說這人是我未婚夫婿!”
芊娘被她逗得一樂,忍著笑意的罵了一句:“真是不要臉的丫頭。”
“給了那大夫好些的銀錢,威逼利誘,應該是不會出什麽亂子。隻是時間太緊,奴婢隻是將二爺屋裏的那些血跡擦幹淨藏了起來,還沒來得及丟呢。又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將這人給帶了回來。匆忙間做事也是不太周全,就怕培華有心打聽.……”
芊娘聽完這些,隻是抿了抿唇。“無礙,二爺會打理一切的。”
本以為太後壽辰這件事情從此以後就跟孫家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可在兩天之後,宮裏又來了人。宮裏的人就隻帶了一句話來,是說太後壽辰那一日,要蘇芊娘這個二品誥命夫人,以及現在的孫家正主孫瑞一齊進宮賀壽!
芊娘有些不安,等宮裏的人離開之後,才問孫瑞:“是不是那個瓶子出了什麽事兒?”
孫瑞以為,隻要將那瓶子給了梁王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梁王爺必然會幫著孫家,不必去參加什麽壽宴。可如今宮裏頭親自來了人,難道真是那瓶子出了什麽事兒?
“若是不願進宮,那便稱病不去。”
芊娘咬咬牙,目光灼灼。“不,宮裏頭既然來了人,就由不得咱們說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