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學石語結,心中所想又被孫瑞給看破,一陣陣的難堪。本朝明文規定,不許朝廷官員涉及商賈。
簡單來說,朝廷在職的官員,可以找做生意的女人,可是卻不能自己做生意。
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的人想著要去做一筆買賣。壹國物資豐富,經濟昌茂,商賈錢財如山高!
誰會嫌自己的錢太多,除非是腦子有些不正常的人,才會想著隻拿朝廷的俸祿,想著要做一個清廉的好官。可是當今的天下,穿個衣裳送個禮,大家都是要攀比的。誰不講究個臉麵,誰不想要個排場。
隻要沒有惹怒聖顏,偷偷的摻和一把也無妨。
陶學石冷哼一句,不屑道:“本官與戶部李大人是多年的故交,互相幫忙也是應該,輪不到你這個罪子來說話。”
孫瑞淡淡看了一眼他手裏頭的那幾張,嗤笑:“那大人派去查探的那些人可以撤職出這京兆府了,一個個吃飯不做事兒的家夥兒,根本就是在敷衍大人交代下來的任務。那鋪子的主子,大人要不要再派人好好查查?”
孫瑞越是這麽說,陶學石便越是覺得這根本就是孫瑞的計謀。那兩間鋪子,根本就是孫瑞的!
可看孫瑞完全一副事外的模樣,心底又泛起了嘀咕。打了個手勢喚來一個人,陶學石又將這件事情吩咐了一次。
待人走後,孫瑞又轉身一屁股的坐下,對著甘玉招招手說:“過來給二爺我捏捏背,在這站了一天連口茶都沒喝著,真是受罪!”
說完這話,又衝著葛炎說:“那個誰,你叫什麽?去給我倒杯水來,不要太燙不要太涼,適宜入口就好。”
而此刻的芊娘正站在那件出了命案的商鋪門口,遠遠站著。雖然商鋪門口守了官府的人,鋪子的門窗也緊緊的關上了,可是芊娘卻還是覺得有股味道一直纏在自己的鼻子了口腔裏,惡心的又想彎腰吐出來。
早上那一幕宋文是看見了的,見芊娘這幅難受的樣子,於心不忍的將她扶到一邊去,用頭上那頂車夫慣用來遮陽的帽子,輕輕的給芊娘扇著風。
直到自己好受一些的時候,芊娘才擺擺手,示意宋文停下。望著那間鋪子,芊娘犯起了愁。
宋文見她眉心緊鎖,估摸著是在心裏想著法子,一邊不敢打擾,一邊又心急。來回的晃蕩了兩圈之後,終於聽見芊娘說:“宋文,你去打聽打聽,京兆府尹家的公子失蹤那一日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順便也打聽打聽,他家公子身上可有些什麽印記。”
“這.……”宋文一下子不知道該去哪裏打聽,若是認識的人還好說,可這陶學石家的公子,他也隻是聽說,根本不認識。
芊娘嗔他一眼,提醒他說:“你不是說,這京兆府尹家的公子,整日都犯渾的麽?”
宋文眼前一亮,還真的想起了怎麽一個地方來。
宋文走後,芊娘一邊在心裏想著後策,一邊豎著耳朵聽著路人的閑言碎語。
有說自己的,也有說陶家公子的。說她蘇芊娘的話還是那幾句,可是說那陶公子的,倒是聽到了不少。
芊娘聽著那些話,伸手便拉了個大嬸,問:“大姐留步,你剛剛說,陶家的這個公子,還有個兄弟?”
“可不是!不過聽說陶家公子那個兄弟,小小年紀就溺死在了湖裏,這不才成了獨子麽?”
與那大嬸在一塊兒的婦人上下掃了芊娘一眼,好奇的問:“夫人問這個幹什麽,難道也認識著陶家的公子?”
芊娘搖頭,指了指那出了命案的鋪子,說:“那鋪子我正想賣下來,可是聽說出了命案,便過來瞧瞧。”
兩人臉色一變,相互對望一眼之後,神色怪異的看著芊娘。
“你是安寧候府的?原來你就是那蘇芊娘!”
芊娘不懼兩人的神色,含笑點頭,大方的承認。“我就是蘇芊娘。”
之前的大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著身邊的婦人就要走。倒是那婦人一副不好講話不好相處的樣子,上上下下的又審視了芊娘一道,這才嘖嘖道:“原來你就是那蘇氏,長得還怪好看的,像個狐媚子似的。”
芊娘淡淡笑笑,也不指望著再從她們的嘴裏問出什麽,緩步走到另外一處,離得她們遠了一些。
遠遠的,還有聽見那婦人嘴巴不饒人的講:“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做了寡婦!真是晦氣!剛嫁人就死了丈夫,要買鋪子又出了命案,真是個掃把星!”
芊娘神色暗淡了下來,心裏想的,卻是剛才聽見那些關於陶家公子的事情。
不多時,宋文便趕了回來。芊娘迎上去,有些著急的問他:“怎麽樣,問出什麽沒有?”
宋文喘了一口,這才說:“我問了陶公子最喜歡的姑娘,那姑娘說陶公子腰上有一塊燙傷的傷疤。還說陶公子右手的小指曾經受了傷,閉合起手指就能看出來。”
芊娘聽得臉上一紅,又忙著問宋文:“那陶公子失蹤那一日,有沒有去過花樓?”
“失蹤那日沒去過,但是前頭那日是去了的。隻是他那一日不是去找那姑娘,而是去找了花樓的紅纓姑娘。”
“紅纓?”芊娘一怔,想著那張妖嬈又勾人的臉。“是二爺常去找的那個紅纓麽?”
宋文點頭,“就是那個紅纓。”
“那你見到那紅纓姑娘了沒有?”
說到紅纓,宋文蹙起了眉頭。“那紅纓不知道怎麽了,從陶公子失蹤那一日,便也不見了!”
難道二者有關係?
芊娘望著那緊閉的鋪子,咬咬牙。“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將那兩個人支開?”
宋文搖頭,說:“怕是有些難。光是兩個人的話是很容易,可是這鬧市人來人往,就算是支開了兩個官府的人,指不定那個地方有人盯著看了。”
芊娘抿唇,想了一會兒,又說:“說的不錯。若是今日京兆府的不來拿屍體,那等天黑了你再潛進去瞧瞧。我總覺得,那裏頭的人,不會是那陶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