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死了孫術,可他們蘇家人身後還有位太守女婿。現在的境遇相比起來,孫家也算不得什麽了。
就這麽想著,蘇家人的心也愈發的大了一些,底氣也更加足了一些。
“孫將軍已經戰死,芊娘爹娘早逝,我這個舅舅自然便是當家做主的人。可憐芊娘年紀輕便做了寡婦,孫少爺若是還有份善心,便讓我們將芊娘帶回去。我夫人近來身體不好,總是念叨著芊娘。她與這孩子關係是最好的了,若是能將她帶回去,我夫人的病都能好上大半了!”
孫瑞看著那肥頭大耳一身虛浮的男人,聽著這些胡話,彎著唇角泛起聲聲冷笑。“這便是你們的原因?可是我記得,我大嫂早早就被蘇家分家出來。若是你們關係好,又怎麽舍得一個才剛剛十歲的孩子分家出來單過?”
蘇家人啞語,一時之間忘了該怎麽圓之前的話了。
“她竟然已經嫁進我孫家,那便是我孫家的人。是誰給你們膽子闖進這將軍府,當真是活得太膩了?”
蘇家人樂了,抬手指了指裏頭的靈堂,嗤笑道:“將軍府?孫術已經戰死,聖上也收回了兵權。芊娘又沒跟你大哥拜堂,算不上孫家真正的媳婦。我們倒是給芊娘謀了個不錯的姻緣,那人芊娘也認識,還有幾分情緣在。”
蘇家舅舅說完這些,又隔著孫瑞探著腦袋放大聲兒的衝靈堂裏的芊娘喊:“芊娘啊,當日你就與那林公子差點私定了終身,如今他還願意娶你,倒是一門良緣啊!”
芊娘被氣得心頭氣血翻湧,怎麽能又這麽不要臉的一家人!什麽林公子,她根本就不認識!什麽私定終身,她一直安安分分!
頭疼,心口疼,疼得芊娘冷汗淋漓,全身的力氣被抽離,跪坐在了地上,狼狽不已。
被支走的甘玉聽見動靜趕了過來,見了蘇家的幾個人,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是哪個下人打掃之後未收好就放在旁邊的竹掃把被甘玉抄在手中,瘋了一般的就朝著蘇家的人打了過去。
蘇家舅舅認得甘玉,抬抬手,身後走出兩個壯實的家丁,擼著袖子露著拳頭的就想要往甘玉身上打。
“這是我姓孫的地方!你夠膽子就盡管放肆!”
孫瑞冷酷的聲音讓人抖了個激靈,再看那一張陰鷙的臉,蘇家人的氣焰瞬間就小了幾分。
甘玉也被嚇怕了,扔下了手中的竹掃帚急忙忙的跑回了芊娘的身邊去,主仆二人緊緊相擁,隱忍著恨意。
孫瑞看了一眼那主仆二人,簡直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今日的蘇芊娘與昨日的蘇芊娘,根本就是兩個性子。見不得被人欺負上門還不懂得還手,從未認真管過事兒的孫瑞,真的生了氣了。
“一個小小蘇家,隻不過女兒嫁了個太守便這般得意,不把我孫家看在眼裏?我孫家現在確實不是將軍府,可也是聖上親封的安寧候府了!而你蘇家想要再要回去的蘇芊娘,也是聖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就算我孫瑞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是,一個小小的太守,小爺還不放在眼裏!”
蘇家人隻知道孫術戰死,倒是還不知道孫家什麽時候被封了安寧候?更不知道芊娘什麽時候成了一品誥命夫人!
思前想後,總覺得是孫瑞講出來嚇唬人的,不管不顧的蘇家舅舅抬了胳膊就想要進去抓人去。孫瑞失了耐性,一腳將這肥碩的身子給踹了出去。
“真把自己當個人了!給我將這畜生亂棍打死,扔出府去!”
當下就有孫家幾個懂武的家仆過來,不留情麵的將蘇家的人一頓亂打。那狠勁,真的是朝著死裏來的。
蘇家舅舅一邊哀嚎一邊叫著芊娘的名字,孫瑞又沒了剛才的陰鷙冰冷,掛上了一副悠閑看戲的模樣。芊娘聽著外頭的一聲聲慘叫,讓甘玉攙著自己起來。
“將他們趕出去就行了。你大哥靈堂前,我不希望鬧出人命。”
孫瑞淡淡瞥了她一眼,諷刺的勾了勾唇角,又吩咐人將蘇家的人都扔出大門外。
隻是這人還是打的輕了些,剛被扔出大門外頭的蘇家舅舅,不甘心的又嚼起了舌根造起了謠。
“哼!蘇芊娘,早知道你不是個規矩的才給你趕出蘇家,給你家當算是分了家,沒想到你早就找到了高枝兒,真是個不要臉的!你不願意跟我走,我看根本就是瞧上了孫瑞那張麵皮子!”
世人都喜歡看熱鬧,孫家小寡婦的事情是天子腳下所有百姓都知道的。早在瞧見蘇家人進去了孫家大門的時候,就有人早早守著要看熱鬧了。
蘇家舅舅話一出,惹得一陣唏噓。都以為蘇芊娘雖然命不好,也是個烈女子。可這蘇家人的話聽進了耳朵裏,卻又是另外一件大料呢?!
當下就有人應和開了,不管不顧的在孫家的大門外頭議論起了這對叔嫂,隱晦的,難聽的,一字不落的落進了孫瑞的耳朵裏。
而蘇家人得了應和,愈發的蹬鼻子上臉,大膽的將兩人說的更加不堪。
孫瑞一腳踏出府門,外頭的那些閑言碎語自然也就消停了下來。冷眼瞧著那些亂嚼舌根的人,他眼中冷芒銳利。
“管家,去將那道聖旨拿來。我瞧著這蘇家人,記性怕是丟給畜生吃了。”
管家怔愣,後才應了一聲,轉身又進了府裏。雖然這是天子腳下,可尋常的百姓根本就沒見過聖旨這東西。隻是聽那說書人講,聖旨是一緞明黃的綢子,上頭蓋著赤紅的帝王印鑒,達官貴人們才能接到,才能瞧見的東西。
若是今天真能瞧見聖旨,那這熱鬧可是湊得對了!
挨打之前,蘇家人雖然聽說過這道聖旨,可也沒有親眼瞧見過,是真有,還是隻是嚇唬人的,真得兩說。
管家久久不回來,倒是讓兩邊看熱鬧的百姓有些失了興趣,一邊倒的又議論開來。蘇家人又得了氣勢,撫著剛剛被打的傷口,不覺的又都挺直了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