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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母親

  鄭薇來到病房的時候,唐蘭就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窗簾微微的拉開,今天陽光很好,照進來暖洋洋的。晃的唐蘭的側顏特別美麗。


  她突然有一瞬間想哭。但是,她終究還是沒有哭出聲。她悄悄的走到她的身邊。唐蘭的嘴上有一個透明的氧氣嘴,顯然她的身體很虛弱了。


  “媽媽。”鄭薇張了張口,終於叫出了聲。


  然而,唐蘭依然沒有反應,就像是已經死了那樣。喉嚨上下浮動著,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看上去,痛苦極了。


  “媽媽,我來看你了。”鄭薇強忍著淚水,再次重複了一遍。她知道她聽得到,隻是無法表達自己的感受。所以,沒關係,她會說給她聽,她會讓她感受到。


  鄭薇的目光柔和,就好像她正在注視著裴星耀一般。但她自己也能感受到,那是不一樣的注視。或者也為親情,但是卻增添了一份不一樣的色彩。


  “媽媽,這一切終於結束了。我已經想通了,我會回到他的身邊。惡人已經遭到了懲罰,我想我們都可以釋懷了。媽媽,祝我幸福吧。”


  她的眼角隱約有淚光閃爍,電腦上的波浪線突然驟停。鄭薇看著母親眼角流下的淚,一時間竟忘記了什麽。她隻是一個植物人,但她什麽都明白。不過,現在,她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那一條直直的橫線橫亙在她們母女之間,她甚至都忘了大喊護士大夫,因為她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就算她現在再做什麽,也是徒勞無功的。唐蘭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她。


  “至少,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也不算是有遺憾了吧。”鄭薇歎息道。


  從醫院出來,鄭薇的淚水早已流了滿麵。寧宇在外麵等她,看著她難過的樣子,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卻被鄭薇輕輕躲過。


  她還是這樣躲著自己啊。寧宇苦笑道。


  鄭薇提出將母親的屍體火化,寧宇聽了特別的吃驚。他原以為她不會願意,因為她對母親的感情,令她難過,令她不舍。可是如今.……

  “為什麽要這麽做!”寧宇問道,他不能理解她此時的想法。


  鄭薇聽後,竟是淡淡的一笑。爬滿淚痕的臉上一絲血色都無。


  “這是她的心願。我現在都清晰的記得,她對我說過的,她喜歡自由。她說,如果再讓她選擇一次,她倒寧願做一隻飛鳥,無拘無束。”


  鄭薇頓了頓,眼神望向永無止境的天空。今天的天空很藍,就像是一汪清泉。澄澈的像她的雙眼,隻是這雙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不過也好,她已有了自由,她可以真正快樂了吧。


  “她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麽就把她的屍體火化,將骨灰撒遍江河湖海,大地山川。這樣,她下輩子就會真正的自由。”


  寧宇望著一臉認真的鄭薇,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說什麽都是多餘的,因為他不想打破這般美好的景象。

  “現在我實現了她的願望。寧宇,你知道嗎,我現在其實挺開心的。盡管我永遠的失去了她。”


  寧宇其實無法真正體會眼前女孩兒的心情,因為他不是鄭薇,所以就算是再了解對方,也無法揣測她的想法。但是,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可以多多分擔她的痛苦。可惜,她從來不對自己敞開心扉。


  她的心早已給了另一個人,此生,都不會再愛上別人。鄭薇的心太小,無法容忍第二個人的存在。就算這個人是一直陪伴,一直等待,一直守候在她身旁的寧宇也不可以。


  另一邊,裴若筠也知道了鄭薇回來的消息。但是,他沒有去找她。


  “裴總,需要我去接夫人回來嗎?”站在他身旁的司機問。


  裴若筠站在落地窗前,陽光映照著他頎長的身姿,他棱角分明的臉顯得更加美好。


  他及其緩慢的轉過頭,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就算是我,也無法把她找回來的。”


  她的固執,她的倔強,他最明白。所以,他給她足夠的時間去冷靜,他相信,隻有她想明白了,親自跨過了他們之間的那道鴻溝,他們才有可能回到從前。


  他能做的,隻有等待。


  “那……”司機猶豫了一下,“您準備這麽等下去?”


  裴若筠沒有說話,他輕輕的仰起頭,那個樣子看上去無比落寞。像是有什麽心事,又像是什麽都沒有,隻是單純的在看風景。


  今天的天氣真好,鄭薇心想。她的手上捧著母親火化後的骨灰盒,眼睛裏的光亮一絲都無。


  她的左手牽著小小的裴星耀,他還小,並不知道母親為什麽要哭。他對於自己的外婆並沒有什麽印象,所以也不怪乎他有些冷漠。


  “走吧。”寧宇來到她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鄭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寧宇開車,這一路上鄭薇都沒有說過什麽話。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一靜,讓她理好所有的情緒。這麽多年的冷靜,她的心已經足夠強大,她可以十分冷靜的處理好這一切。


  但在看到她的骨灰時,她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她是她的母親,卻沒有享受到應有的福分,就這呢匆匆的離去。就像她曾經匆匆的走過這麽一遭,她還沒有來的及盡孝心。她讀不給自己這個機會。


  “不要難過了。”寧宇還是試圖去安慰她,他不知道這個倔強的姑娘是否會聽,但至少有些話他必須表達出來,不然他憋在心裏也十分難受。


  “如果你母親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不開心的。我想,她一定希望你能夠永遠幸福下去。”就像我希望的那樣。這是寧宇心裏想想,卻沒有說出口的。


  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沒有辦法收回去。他明白,所以他不去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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