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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製藝,一言天下法!

  革命從來不是請客吃飯一般簡單,讀書做學問也是如此。


  現在的許年能夠寫出四首上佳詩詞,是有他兩世為人對知識的渴望,對傳統文化的熱愛做基礎,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站在了華夏上下五千年底蘊鑄就的山巔之上。


  稍作休息後,許年取出了文章試題,展開紙箋,題幹隻有兩個字——子曰,題目要求隻有簡短的一句話:用神書體作答。


  何為神書體?其實就是和這千百年來公開的天賦神書相似的文體。


  許年看過這個時代的文章,其規製體裁和明清最盛的八股製藝文相似,究其原因,是華夏八股文的數量極多,也因此導致天賦神書多是製藝文章,或是幾句、或是幾段、或是稀少的整篇。


  由於對於神書力量的向往,時下大陸四國選拔人才也用同樣格式的文體,不過在這裏它不叫八股文,而是被稱之為神書體。


  在這裏通過修習天賦神書,人們可以施展術法神通,也因此人人篤信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繼而發展為心中敬神明方能下筆如有神,故而創作詩詞文賦是一件很神聖莊嚴的事情。


  見識過神書之威的許年自然也是入鄉隨俗,躬身正坐執筆行文答題。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各個帳篷中凝神旁觀,就會發現幾乎每個學子在答題或者思考的時候,周身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天地元氣縈繞,有的還因聚起的元氣濃厚而導致散發出瑩瑩微光。因為隻要一分神這微光與元氣就會減弱消散,故而這些專心於考試的學子們很難發覺這一變化。


  此刻正坐執筆凝神打著腹稿的許年身上也同樣散發著微光。


  既然是八股文,破題就極為重要。子曰,前生中的“子”是對至聖先師孔子的尊稱,“曰”是說話,合起來就是論語中常見的短句子曰,也即為孔子說的話。


  不過這在雙月大陸上又有所不同,在這裏那些天賦神書並無作者標注,隻有正文內容,“子曰”二字隻不過是流傳甚廣的散句中常出現的內容。子曰可能是孔子說的話,可能是老子,也可能是莊子,也可能是韓非子!

  在這個世界中“子”是對所有先賢大能的尊稱,比如曾經的山長希伊先生陳圖南,也被稱為扶搖子。


  子曰……子曰……


  首句破題該當如何是好呢?

  正凝思之間,許年忽然憶起前生遊覽京城翰林院舊址時與韓文公祠中見到的一篇文章,其文煌煌大氣,高論卓識,雄健奔放,駢散兼施,文情並茂,可謂是字字珠璣,此正是蘇軾所書潮州韓文公廟碑。


  子曰即為先賢大能之所語所言,可引動天地元氣呼風喚雨翻山倒海,如此神通威能,正應和這篇精妙之文最為精彩的首句——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

  想到此處,許年如醍醐灌頂般茅塞頓開,腦海中無數文字排列組合瞬間成文,當下手中執筆落下: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是皆有以參天地之化,關盛衰之運。其生也有自來,其逝也有所為……”


  筆尖宛如精靈踩著莫名的韻律輕盈跳動,一列列精妙絕倫婉麗飄逸,雍容矩度的小楷如溪水過境般緩緩的在雪白宣紙上逐一呈現——即便是草稿,他依舊不曾有半分疏忽懈怠。

  隨著許年的落筆書寫,一篇煌煌雄文漸漸有了雛形,而與此同時,就在這間小小的綠色帳篷之外,草葉驀然間輕輕拂動,陣法之中本來極為穩定一絲風也無的空氣也不知是被何物所牽引而有了流動變化。


  “……蓋嚐論天人之辨:以謂人無所不至,惟天不容偽……”


  精靈還在舞動,筆尖還在騰挪,文章還在繼續。草葉拂動化作微風,地上的落葉與塵埃打著旋兒卷起飛揚。


  “……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無所往而不在也……”


  筆酣墨飽之下,許年書寫如行雲流水,若春風拂麵,又似流沙移行,此刻文章已近結尾。以許年的帳篷為中心,適才的微風已然化作呼呼大風,落葉與塵埃,帳篷與繩索簌簌作響,整個考試區域中用來作為預警的風鈴聲大作。而在考場之外的山林與村落中也同樣大風呼嘯,飛鳥振翅,村人奔走好奇的看著這九秦大陣範圍內難得一見的大風。


  考試區域現此異像,早已驚動了主持考場大陣的書院教諭。隻見陣中的帳篷中倏爾閃出一條人影,由高台上淩空禦風而起,陣風之中,那是一位峨冠博帶長須飄飄宛若仙人的長者。


  初時這書院教諭的麵上還帶著緊張之色,但當他遍覽場中元氣流動之後,天機紊亂交纏之下並未發現源頭,其遂仰麵朝天,袖中微動掐指一算後不禁麵露喜色:“元氣流動,氣機牽引,此文試異像,當有大才現世,實乃我元一之福也!吾當上報於師兄,定要仔細查訪不得遺落良才。”


  伴隨著一聲長吟,隻見老者大袖一拂阻斷大陣內外的元氣交流,考場中瞬間風平草靜,纖塵不起,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接著他的身形忽而遠去,再看到時已經是在九秦山處的一個黑點,乃是直直上山而去。


  “……公昔騎龍白雲鄉,手抉雲漢分天章,天孫為織雲錦裳。飄然乘風來帝旁……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被發下大荒。”


  就在書院教諭大袖一揚鎮下風塵之時,身處帳篷中專心答題書寫的許年也已經落下了最後一筆,正好就壓在了這元氣交織最盛的一刻,那即將引起的白晝星現異像也隨這天地元氣被阻隔而悄無聲息的沒有出現。


  場中的一眾考生剛才隻覺風起風消並未感覺到異常,其他考務人員和書院持律也隻道是大陣警戒誤報,隻有那書院教諭老者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寫罷這篇神書製藝文,許年長須一口氣,剛才精神高度集中心無旁騖,對他心力的消耗頗大,不過這並不是沒有收獲。


  剛才行文之中他不知不覺的再次勾連詩雲星月之力,讓體內真元更加凝實;除此之外,在這神異的大陸上,行文作詩皆有氣機交感,是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而剛才許年所書所寫暗合此間天道運行,筆尖騰挪的每一刹那間、每一神念間、每一彈指間都有莫大的氣運加身。


  畢竟這是此方世界中第一次有人對“子曰”二字做出正確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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