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小畜牲
小旅館的衛生堪憂，不僅走廊處潮濕陰暗，連帶著房間裏也滿滿都是陰暗腐敗的味道。
??如果小旅館也有等級排分的話，這應該是最差的那一種。
??也不知道這墨詢廷，專門挑了這種旅館房間，到底是不是故意。
??不過——
??雲曦懶得多想。
??她拿著墨詢廷遞給的鑰匙，輕而易舉就打開了房間的門。雖然現在是晴天，但房間裏卻格外昏暗陰暗，肉眼可見，窗簾處被人死死拉住，一絲光亮也透不進來，而雲曦，逆光而站，帶著身後的光緩步進去。
??屋裏很安靜。
??除卻一張床和一幅桌椅，和旁邊隔著一層透明玻璃的衛生間，狹窄的就已經放不下什麽東西。
??裏麵的東西一覽無餘。
??而讓雲曦感覺意外的是——雖然房間裏有些很刺鼻的異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但是裏麵的衛生倒是還說得過去，被子疊放整理，隔著層透明玻璃的衛生間也沒有特別明顯的髒東西。
??更重要的是，也沒有人。
??雲曦往後退了兩步，她並不覺得這是墨詢廷在故意捉弄她，而房間的布局可就這擺放在這裏——
??雲曦拿起來了放在走道上的拖把。
??掂量一下。
??還挺順手。
??“出來。”
??雲曦緩步往裏走，將要走到床前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墨寒擎似乎也這樣躲在過床底，不過他當時給的理由是——如果睡在床上，媽咪看見了會不開心。
??嗤。
??看來這墨家人的心病都在床底下嗎？
??雲曦收拾了一下裙擺，緩步蹲下來，聲音驟然帶著威壓，重複威脅說：“出來。”
??還是沒有動靜。
??但是房間裏已經響起來了一人極為粗重的夾雜著恐懼的呼吸聲。
??雲曦拿著掃把在地上敲擊了幾下，聲音也越來越不耐煩：“你要是再不出來，我找到你就絕對打斷你的腿。”
??話音剛落，“別別別——”
??一道驚慌失措的恐懼聲音傳來，旋即就有人狼狽的從床底爬了出來，小旅館的床底並沒有很勤快的打掃，滿是灰塵不說還有些蜘蛛網，而男人頭頂也纏上了很多灰塵和蜘蛛網，甚至於還有許多認不清的食物碎屑。
??蜘蛛網太多，以至於短時間裏都沒辦法分辨，他是頭發花白，還是被蜘蛛網遮擋住了黑發。
??雲曦看著男人這張看上去和墨寒擎有幾分相似的臉，就越看越是不耐煩。
??墨寒擎就算是再狼狽，再老八十歲，也變成不了這模樣。
??“去洗漱一下。”
??男人瘋狂點頭，跑到衛生間裏，手忙腳亂的收拾起自己。
??片刻後。
??他局促且恐懼的小心湊了過來。
??雲曦這才開始認真打量他。
??男人臉上布滿風霜吹過的皺紋，眼神混沌而畏懼，頭發也黑白摻著。他身上穿著洗的發白的一套衣服，甚至於衣服起球抽絲的，都蓋不住他那布滿了青腫傷痕的身體，而他也同樣雙手紅腫，連帶著神情都是畏縮且躲避的。
??看來平常，他在精神病院，過的應該也不怎麽樣。
??以至於如今這樣狼狽。
??就像是——
??街邊被人打怕打殘了的流浪狗。
??雲曦對他確實提不起什麽憐憫的心思，畢竟想起來之前他和墨寒擎那禽獸父親，聯合起來對付墨寒擎的事，她就恨不得把這男人重新打到雙腿胳膊皆廢了，重新扔回精神院裏去。
??但——
??有更要緊的事等著她來問。
??雲曦掂量著手裏的掃把，神色冷淡且冷傲，像是隻要聽到不滿意的回答，她就隨時有可能直接打過來。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男人臉上出現了短暫的茫然。
??“我是……”
??“我？”
??雲曦想見這男人之前，就知道像這種突然瘋魔的人，其實還是有短暫時間是可以清醒的，隻是絕大多數時間都是瘋魔狀態，情緒極度的不穩定，所以雲曦想來試試運氣，就想看看這男人會不會有清醒的時候。
??現在看來——
??有機會。
??“我隻是有些事情搞不懂，需要來問問你，隻要你給了我滿意的回答，我可以幫你換一家精神病院。”
??男人像是聽懂了，神色有短暫的茫然和欣喜。
??對他來說，隻要能離開那個如煉獄的地方，無論讓他付出什麽代價都是可以的！
??“好，好好……”
??雲曦眼睫微垂，掏出手機亮出墨詢廷的照片放在他麵前：“你認識他嗎？”
??男人表情很茫然，過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很好。
??雲曦繼續去找墨寒擎那禽獸父親的照片：“這個人呢？”
??男人古井無波的表情像是有了些許變化，但是他擰眉半晌，卻還是沒準確說出這人的身份，隻是不停的伸手比劃著：“他，我……我……他，他他他……”
??還真不認識。
??這男人現在既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也不認識和自己一起為非作歹的兄弟。
??果真是瘋魔了。
??但——
??雲曦從中再翻找出墨寒擎的照片，她想看看這男人看到墨寒擎的時候，眼神會不會有變化：“那，你看他呢？”
??男人看了看照片，表情像是有點懵，過了幾秒鍾後，他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猛地興奮起來！
??男人眼睛亮的驚人，甚至於還想從雲曦手裏把手機搶走！
??“殺了……小畜牲，造孽……呼呼呼……”
??雲曦忍不住皺了皺眉。
??拿起掃把猛地在男人胳膊上重重敲擊了一下。
??男人哀嚎一聲。
??悻悻收手。
??但他眼底的厭惡和憎恨卻就像是在他眼睛裏紮根了似的，以至於就被挨了打，他還是用這種格外怨毒和憎恨輕蔑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雲曦的手裏。
??含糊不清的咬牙詛咒：
??“殺了這個……小畜生！他就不該、不該！不該活著……讓他死，讓他死！我殺了他……”
??這幾欲滔天的恨意，讓雲曦有短暫的困惑。
??就算是墨寒擎將他逼瘋，送進的精神病院，但這男人，對墨寒擎難道就一點愧疚自責的心思都沒有嗎？
??還有這些形容詞——
??小畜生。
??殺了他。
??可為什麽？
??雲曦循循善誘：“你還記得他是誰嗎，你怎麽這麽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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