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榆林謀剿匪 故舊念重逢
“什麽意思？“
??“連你這個不相識的人都能認出她，我這次真是麻煩大了。“
??“你不是應該先讚揚一下我的聰明嗎？“李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算了，這件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我希望你以後知錯能改，不要屢錯屢犯！“
??“是是是！“
??“你們可收到皇上對調兵剿匪的旨意？“
??樂正思聽他問到這事，坐直了身子，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收到了！“
??“怎麽說？“
??“隻能派兩千兵，由我統領，聽從你的調遣“
??李翊目光疑惑地望向樂正思：“兩千人是不是少了點？“
??“不是少了點，而是遠遠不夠，這邊大點的山寨也有一兩千人，而且所在的位置大多易守難攻，二千人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李翊沉默了，思忖著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但無論是誰的意思是擺明了不想再讓他回京了。
??“樂正老將軍怎麽說？“
??“爹給皇上上了折子，說明了這裏的情況，請求皇上增派士兵，不過現在還沒有收到回信兒。“
??李翊心裏很清楚即使收到回信兒，恐怕也不會是什麽好消息，現在他失利，太子一定會想盡辦法除掉他。
??“各郡縣可調的府兵有多少？“
??“最多也就幾百人，這裏民少官多，徭役又重，很多人寧可去做土匪也不願意從軍。“樂正思頓了頓，接著說道：“實話實說，這次剿匪你要做長期打算，這件事困難重重。“
??“幾個月前在晚亭你是怎麽跟我說的？這才短短三個多月，你怎麽就泄氣了？“
??“你有所不知，這裏的匪情非常複雜，匪寨多不說，還各有各的特點。而且很多匪徒跟平民都有勾連，要想不傷及無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們的兵力又極為有限，實在是太難了，需要好好的籌劃。“
??“我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非要跟官府做對，朝廷也算是體恤民眾，也曾經連續兩年免除賦稅，不說別的，就說這次建安的地震，皇上也是撥款撥糧，積極救助，他們怎麽還不知足？“
??“以前我在京裏，我也不明白為什麽現在的匪寨越來越多。皇上雖然有愛民之舉，可連年的大興土木，讓老百姓也是苦不堪言。修仁壽宮，修長城，修運河，製造艦船，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再加上這些年的四處征戰。這些人從哪裏出，都是要從徭役中抽調，那些農戶家中的主要勞動力都去服徭役了，地裏的田沒人種，農時一過，沒有收成繳不上賦稅，來年又無糧可吃，一家子就隻能等著餓死，所以不做土匪也實在沒有其他的活路。“
??李翊陷入了沉默，樂正思說得沒錯，為了打造大隋盛世的繁榮景象，朝廷的工程一直不斷，卻沒有考慮到老百姓能不能承受得了。
??樂正思接著說道：“朝廷下令剿匪，我們也不得不剿，可很多土匪也不是自願去落草為寇，也是被逼到了絕境，為了一家人的生計，無能為力，才走到這般境地，這樣的人你讓我們怎麽剿？“
??“你說的是人情，可是人情大還是國家的法度大？如果所有人都落草為寇，這個國家豈不四分五散，還怎麽管？“
??“我也知道，所以這次剿匪還是應該人情和法度都照顧到才好。我們應該先將所有匪寨的情況了解清楚，區分開來，不同對待，對於那些劣跡不多隻求活命的匪寨還是應以寬厚仁愛為本。“
??李翊支起頭，顯得有些憂鬱，聽了樂正思的話，說道：“現在我關心的並不是這個，我關心的是隻有兩千兵這仗怎麽打？“
??這次輪到樂正思沉默了……
??晚上李翊讓金福請塵消過到他那裏一起吃飯，塵消借口太累，推辭了。李翊安排完府裏的事去別院看塵消這邊安頓的如何。別院裏靜悄悄的，塵消躺在院子裏的竹椅上睡著，李翊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邊，睡著了的塵消表情無辜的像一個孩子，李翊癡看著她，心想她要是醒的時候也這麽柔和該有多好。他見塵消額頭上有汗，便坐在了她旁邊的另一把竹椅上，將手中的扇子一折一折地打開，不敢發出聲音，輕輕地給塵消扇著。可還沒扇兩下，塵消突然坐了起來，速度快得嚇人，手中不知不覺地多了一把匕首，以閃電般的速度向李翊的喉嚨割去。李翊嚇得呆了，根本來不及反應，好在塵消及時看清對方是李翊，一下子撤了手。
??李翊麵色發白，汗一下子就滲出來了，半天才想起喘氣。
??塵消揉了揉眼睛，沒好氣地說：“我睡覺的時候千萬不要靠近！“說著，將匕首插回綁在腿上的套裏，坐了起來。
??“你連睡覺的時候都這麽緊張嗎？那你什麽時候才能放鬆？“
??塵消站起身在旁邊的竹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轉身坐到了後麵的台階上，用手搓著額頭，顯然剛才也給她嚇了一跳。李翊也走了過去，用扇子趕了趕地上的灰，坐在了她旁邊。
??“怎麽沒有人？月弦他們都到哪裏去了？“
??“這不八月十五剛過，晚上還有燈市，小焉鬧著要去，我就讓月弦陪他去了。宿衛堂的兄弟我今天也給他們放假了，八成也都去了。“
??李翊在自己身前扇著扇子，風卻隻能吹到塵消，隻聽他溫聲地說：“你想不想去？你想去，我陪你去看看。“
??塵消看著李翊，見他還有這閑心，是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心中的隱憂加劇：“剿匪的事，樂正思怎麽說？“
??“我現在不想說這個，今天的月亮這麽好，我們說點別的！“他見塵消沉默不語，接著說道：“這次我失勢，你為什麽不像其他人那樣說些安慰的話？幾句暖心的話也吝嗇嗎？“
??“王爺需要嗎？還是王爺認為自己是受害者？“塵消的語氣冷冷的，讓李翊心寒。“這個世上的爭鬥無休無止，沒有人能完整地離開戰場，不露出傷並不代表傷的不重。王爺是想靠自憐自艾、怨天尤人重新爬起來嗎？“
??李翊眼含怨恨地看著塵消：“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冷到骨子裏了？“
??塵消沉默不語，伸展雙腿，兩隻手支在台階上，仰頭看著月亮。
??“如果這次真的回不去了，我們就在這裏住下，平平靜靜地過一輩子，雖然這裏荒僻了些，但是如果好好經營，沒準兒也能繁榮起來。“
??塵消看著李翊略帶期盼的表情，眼神極為複雜：
??“王爺還是應該想想怎麽才能回京。“
??李翊淒然一笑：“很多時候，我會忘記你是殘月閣的人。“他轉過頭盯著她，說道：“如果我願意放棄皇位，你願意離開殘月閣嗎？“
??“王爺說笑了，如果不是因為皇位，我們恐怕也不會認識，如果王爺無意於皇位，怕是我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裏。“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李翊語氣有些生硬。
??塵消坐直，歎了口氣，轉過身正對著李翊：“我以為我回答的很清楚了。我和傅翼從十歲相遇，十六歲定親，在殘月閣也好，不在殘月閣也好，他都是我要共度一生之人。“
??李翊啪的一聲收起了扇子，壓製著怒氣說道：“我知道你喜歡他，你不用總是提醒我。但世事難料，你也說過承諾都是用來違背的，你又怎知以後會發生什麽事？“
??“王爺怕是忘了，我們已經在一起了，莫非那天王爺在窗外沒聽清楚？“
??“不要試圖激怒我！“李翊怒火中燒，低喝道：“你和樂正思也定過親，結果哪？“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可以不計較你失過身，隻要你以後跟在我身邊，很多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塵消哼笑一聲：“王爺還真是心胸開闊。不過王爺錯了，我那不是失身，而是男歡女愛。“
??李翊怒不可遏地抓住她的胳膊，吼道：“我不允許你這樣跟我說話！“塵消傲然地昂著頭，微笑著用輕蔑的眼光看著他。
??“以後都不許再提起他！“
??“不然哪？“塵消一字一頓地說道。
??李翊用力地將她拉向自己，板過她的臉想用吻封住她的嘴，可是塵消冷冷地閃開了。
??李翊狠狠地將她推開，陰毒地說道：“你以為閣主真的會讓你們成親嗎？“
??“成親或不成親，我都認定了他，一生一世，生死不棄。“塵消的語氣平靜而篤定。
??“你不會如願以償的。人生就是這麽不公平，有些人生來就是主宰，有些人則生來就要聽命於人。所以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樣。我的意願才是你的命運！“
??“哼……那王爺就更不能放棄皇位了，因為您除了能仗著權勢耍耍威風，一無所長。“塵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李翊。“對了，忘了告訴王爺了，我不信命！“說完，丟下李翊回了自己的寢房。
??李翊牙咬的緊緊的，臉漲的通紅，“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扇子用力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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